感觉到天空传来的注视,克伦斯直接双腿一软,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大口呼吸着空气中让他感觉安心的气味。
而在侧旁,是同样大口喘息,满脸惊魂未定的阿奇柏德,以及一本有着褐色封皮的古朴书籍。
“他居然醒过来了,还主动帮了我,不过能彻底摆脱布拉德莱克,一切还不是那么糟糕。”
克伦斯抬起袖子擦了擦额头的冷汗,目光死死盯住了那扇还未消失的黑色大门上。
就算有一位神灵的注视,他也难免出现了忐忑和不安,毕竟这里是他的家,里面还有最重要的家人。
一秒,两秒……,克伦斯在心里默数着时间,几乎每一秒钟都像是一种煎熬。
突然,半空中突然划过了一道黑色的雷电,直接穿透厚实的屋顶,来到地下室,劈落在那扇黑色大门前,隐约带着几分威胁。
克伦斯已经连忙从地上爬起,面露冷漠,死死盯在那扇大门上,警惕着那个疯子会做出更加疯狂的行为,例如,将斯马莱曼街变成一场神战的战场。
幸好,这一切都没有发生,黑色大门不一会就重新关闭。
交互着两个现实和倒影的通道缓缓消失,只是地上多出了几节散发着浓郁血腥味的肠子。
克伦斯才终于将悬着的心放下,然后坐到了侧旁的高背椅上,静静回忆起刚才的一幕。
就当那个象征命运的符号,即将打开通向随机地点的大门时,克伦斯听到了背后传来的叹息声。
是的,非常清晰的叹息声,而这叹息声正是来自躺在床上的那个人。
接着旧日之书和阿奇柏德就突然出现了在了房间内,其实有关旧日之书会出现,克伦斯并没有太过惊讶,反而是有所期待,他原本的打算就是借助旧日之书去对抗布拉德莱克。
但他的突然醒来却真的吓到了克伦斯,甚至比外面的布拉德莱克都要让人感觉惊悚,因为他同样是那位疯神的一部分,只是不知道遭遇了什么才陷入沉睡。
除此之外,克伦斯并没有从对方身上察觉到明显的恶意,甚至他接下来所做的事情,相对于克伦斯来说是一次拯救。
他先是消除了布拉德莱克附加的所有厄运,然后无比熟练的翻动起旧日之书,最后定格在其中一页,里面所描绘的是一座巨大时钟。
“咚,咚,咚……。”
随着它发出一阵沉闷的钟鸣,这栋建筑内的所有时间都停止了。
布拉德莱克依旧保持着拧动把手,嘴角上扬的姿态,克伦斯则是看到恐怖事物的愕然。
这个过程足足持续了三秒,为他接下来要做的事情争取到了足够时间。
很快,一个象征命运的符号从空气中浮现,房间内顿时多出了一扇不知通向何处的漆黑大门。
也就是这个时候,被停滞的时间恢复了,还未等克伦斯说些什么,他直接轻轻一推,装作毫不在意的样子将克伦斯推进了那扇门内。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难道借助这个所制造的完美容器重新登临神位不是他们的共同想法吗。”
念头闪烁间,克伦斯陷入了沉思。
但他很快就根据布拉德莱克之前的口吻,以及对方明显非常了解旧日之书的情况得到了一个简单推测。
“布拉德莱克很明确是祂最疯狂,最极端的那一部分,就仿佛是一个处在叛逆期的孩子,总是喜欢去冒险,去寻找乐趣,也是最纯粹,最简单的那一个。”
“由此正好证实了他之前的一系列做法,就比如想迫切登临神位,用最直接的手段引发战争,将世界引导向命运的潮流。”
“而他口中的那个老家伙,是让克伦斯真正感觉恐惧的存在,从最开始这具容器的制造,以及旧日之书被自己带离虚空,再到他和造物主信徒们的合作,让战争按照预想的时候展开,这些都在印证老家伙确实是字面意思上的老家伙,也就是祂最睿智的一部分。”
“顽劣的少年,阴狠的老年,以及象征着祂沉稳的中年,这就是命运,呵呵呵……。”
克伦斯突然笑了,笑得充满对命运的嘲讽,笑的侧旁阿奇柏德努力抬起眼皮,如同在看傻子一样注视他。
不一会,笑声停止,克伦斯收敛了多余情绪,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枚黄铜怀表,看到了里面的时针已经指向了下午五点的位置。
外面的天色也逐渐暗了下去,蓝月已然升起,为整座城市覆盖了一层神秘又虚幻的面纱。
“咕,咕……。”
这时,来自腹部的饥饿感让克伦斯肚子发出了一阵抗议,他猛然想起自己只吃了早饭,中午是面对章鱼管家黑暗料理度过的。
“三天,但总让我感觉自己度过了三个月。”
克伦斯自嘲一笑,随即将旧日之书和阿奇柏德变成的好运礼帽捡起,迈步走出了地下室。
来到一楼的走廊内,准备先换上一套干净体面的衣服,毕竟他身上的这件已经变得破破烂烂,像极了躲在路边乞讨的流浪者。
突然,他听到了一阵从客厅传来的谈话声,以及来自女性的呜咽声。
“不是梅微思,也不是莉娜,难道有什么客人。”
克伦斯暗暗想着,就听那位声音略显哽咽的女性开口说道:
“我的丈夫阿尔文.赫斯特是一名出色的外科医生,就在几天前,他接受了一份神秘的私人委托,报酬非常丰厚,可以让我们偿还完全部的借款。”
说道这里,那位女性嗓音中的悲伤更加浓烈,甚至有些泣不成声:
“都是我的错,为什么要给他那么大的压力,如果不是我,阿尔文不可能去接受这种委托,更不可能失踪一天后才回来,然后,然后,他就疯了,呜呜呜……。”
“啧,真是个感人的悲情故事,只有错了后才知道后悔和珍惜。”
克伦斯默默腹诽,轻手轻脚的走回自己卧室,拉开柜子,里面的所有衣物都被摆放着整整齐齐,没有任何皱褶,甚至还能从上面嗅到淡淡的芳香。
他心里顿时升起了一股暖意,嘴角露出了淡淡微笑,对他这么一个两辈子都没有家,更没有家人的可怜虫来说,眼前的一切都那么不够真实且虚幻。
快速换好衣物,克伦斯单手推动了房门,还未等他反应过来,就感觉一道柔软的身体直接撞进了他的怀中,让他心里一软,目中满是柔情,再也不打算去想其他。
“克,克伦斯,你,到底去了什么地方。”
梅微丝颤声问着,环绕在克伦斯腰间的双臂不仅没有放松,反倒是因为担心这是做梦又更加用了几分,颇具规模的娇躯紧紧贴在了上面。
“嗯,一场旅行。”
克伦斯含糊给出了回应,可当他低头看到少女眼中蕴藏的浓郁关切后又连忙补充:
“虽然它很危险,却也很有趣,而这场旅行已经结束了,所以我回来了。”
他用双臂紧紧抱住了怀中的少女,让她的脑袋紧紧贴在自己的胸膛上,听着自己的心跳声,感受自己的体温。
梅微丝没有继续追问什么,因为她足够了解克伦斯,如果做太多的解释那说不定会让她包括莉娜都遭遇危险,这是两人共同的默契。
就在这时,一道小小的身影不知何时出现在了拐角处,用两只大大的眼睛一边偷瞄,一边捂嘴轻笑,甚至还挥了挥自己的小拳头,似乎是在为某人打气。
但她的这种小动作又怎么能瞒得过克伦斯,旋即,他让脑袋略微低垂,用只有梅维丝才能听到的嗓音轻声做出提醒。
瞬间,梅维丝有些气恼的猛然抬头,狠狠瞪了某个正在角落中偷看的身影一眼。
莉娜嘴角的坏笑顿时一僵,不情不愿的低着小脑袋从角落中走出,显得颇为委屈。
克伦斯忍不住抬手扶额,心里感叹起两姐妹的巨大反常,梅微丝有些不舍的将双臂收回,站直了身体,目光却一直停留在克伦斯脸上。
接着,他快速询问了几句有关拉克丝雷最近发生的新闻,得到了还算安心的答复。
很多圣约翰底层民众,中产阶级,还不知道战争即将来到他们身边,生活依然照旧,因为寒冷和饥饿死亡的人数仍在持续上升,并且越来越多。
除此之外,抗议和冲突也愈演愈烈,食物的价格已经上涨到连一些中产阶级都难以承受的地步了。
并且越来越多人失去了工作,沦为流浪者,这场对普通人来说的战争正在像滚雪球一般越来越大,席卷的范围也越来越广。
啪嗒,一声,客厅内突兀传来了一道某种器皿被摔碎的清脆响声,克伦斯面露不解,随即就从梅微丝和莉娜口中得到了大概信息。
“一位外科医生的夫人,现在却被军方盯上了,就因为一场神秘的委托,那么对方的目的很显然不是她,应该还是她的丈夫,而且身为当事者的医生还发疯了。”
克伦斯在脑袋里简单过了一遍事情原委,不喜欢多管闲事的他决定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并叮嘱了好奇心蠢蠢欲动的莉娜几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