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男性话语中饱含着浓浓的不信任,黑色帽檐下一双古铜色的眼眸闪过浓浓恶意,侧旁那位佝偻的老年绅士则摇头失笑:
“时间是站在我们这边的,那群疯子的帮助只是让进程加快了少许,主必然醒来,重新降临在这片大地,然后带领我们洗刷所有的屈辱,惩戒所有背弃者”。
砰,的一声,那名身高近乎小巨人的男性忽然抬起右拳和左掌击打在一起,发出宛如金属撞击的沉闷响声。
所有看到这一幕的工人们忍不住脸色突变,目中带着畏惧,将脑袋埋得更低。
“呵呵,好了,现在我们该走了,k先生的嘱托可以帮助我们尽快打破平衡,让这场名为战争的火焰烧的更加剧烈”。
说罢,两人缓步离开了这座蒸汽列车站,朝着冰兰达堡垒的西南方走去。
几乎没有任何人注意到这座战争堡垒在今天的清晨多出了两位特殊客人,而他们的目的明显不是来郊游,而是怀着恶意。
等彻底离开圣光教堂,克伦斯忍不住深深吸了一口来自冬天的冷风,用来平复翻涌的内心,嘴角的微笑也蜕变成了苦涩,额头上更是沁出了滴滴冷汗。
“果然没错,刚才窥视我内心的就是圣光与秩序之神,而且,我还感觉到了一丝丝恶意,祂想杀我,又或者想利用我来对付那位疯神”。
克伦斯将眉头的冷汗迅速蒸干,又忍不住转身回看了一眼远处的那座威严教堂,眼底闪过一抹复杂,还有一些侥幸。
“在没有获得能与神灵对话的层次前,我在祂们眼中或许只是一只有些特殊的蚂蚁,随时可以被杀死的那种”。
他忍不住在心里暗叹,迅速将发散的思绪收拢。
不管冰兰达堡垒接下来到底会不会像预言中的那样被毁灭,从而衍生出更大的战争。
这些都绝对不是他能涉及的层次,哪怕只是站在边缘,也很容易被波及到,从而成为一颗微不足道的炮灰。
不一会,克伦斯的眼前重新倒映出霍尔.霍普金的家,几步上前,他抬手轻敲响了房门。
“咚,咚,咚……”。
房门很快就被一名女佣打开,可当她抬头端详外面的客人时,脸上的微笑瞬间僵硬,整个人都变得有些呆滞起来。
“我是来拜访霍尔.霍普金先生的,有什么问题吗”。
克伦斯敏锐察觉到女佣表现出来的怪异情绪,深邃的眸子带上了一抹思索,视线穿过女仆看向了室内环境,一切都显得那么安静。
“不,没事,请稍等,我现在就去通知先生”。
女佣只留下这么一句话,就以最快的速度将房门合拢,将克伦斯留在门外。
她似乎因为刚才的慌乱忘记了招待客人的正确方法,这很不礼貌。
要是在拉克丝雷的上流社会场合会被成为被讨论的对象,会有很多客人担心受到这样的待遇而放弃成为你的朋友,贵圈总是那么复杂。
“我似乎错过了什么精彩的内容,没有在预言中看到的内容,呵呵,有意思”。
克伦斯抬手摸了摸下巴,嘴角微微上翘,露出了一抹有些玩味的笑容。
阿奇柏德缩了缩脖子,下意识退后了两步,和克伦斯保持了一些距离。
作为对他最为了解的人,不,超凡生物之一,每当克伦斯露出这种戏谑笑容的时候意味着有人可能要倒霉了。
并且他的这种笑容总让阿奇柏德想到一个人,更准确的说是那个疯子。
“哦,真希望重新变回在科伦城时的你,那个时候你还会对我有些尊敬,但现在我只能沦为随时会被当做食物的额外补给,狗生真是好艰难……”。
拥有无法被理解痛苦的阿奇柏德,又一次陷入了内心的无尽循环之中。
不一会,房门被再次从内推开,仍然是此前的那名女佣人。
可她看向克伦斯的目光除了之前的惊愕,还多了一些难以描绘的复杂,这更引起了克伦斯的好奇。
于是,他悄悄给了阿奇柏德一个微妙眼神,收到指令的阿奇柏德先是翻了个大大的白眼,然后低吼一声:
“汪”。
无形中,女佣人不知怎的突然觉得面前的克伦斯非常亲切。
就仿佛许久未见的朋友,挂在脸上的僵硬逐渐褪去,露出了一抹温和的笑容。
见状,克伦斯同样回以微笑,然后用闲谈般的口吻说道:
“美丽的小姐,霍尔.霍普金先生出了什么事情吗,我是他的朋友,请不要拒绝来自朋友的善意”。
那名女佣略做思索,面容上出现了一抹复杂,她先是四下张望,确认没有别的仆人存在后,用刻意压低的嗓音说道:
“昨天晚上菲丽娜夫人不知道因为什么就生病了,而且病症非常严重,就连冰兰达堡垒内最好的医生马伦·马乔里都无法治疗”。
话语一顿,女佣人脸庞上的表情顿时冷峻起来,嘴唇嗫嚅了一阵,似乎在思考该不该说。
听到这个消息的克伦斯也是微微皱眉,心里涌现了极为不好的猜测。
旋即,无法抵御好运附加的女佣人,最后还是低声将未完的话语说了出来:
“我听别人说,菲丽娜夫人得了一种名叫地勒欧的病,她或许很快就会死掉,甚至不会超过一个月,不,也可能是半个月…………”。
女佣人目中带着思索,不停纠正起了具体时间,全然没有将面前的英俊年轻当做坏人。
克伦斯的心情却有些复杂,因为这有些太巧了,巧合的哪怕是笨蛋都会心生提防。
地勒欧,一种从上个纪元出现的疾病,普通人患上的它后几乎没有康复的可能,只能将希望寄托在所谓的信仰之上。
“唉,这位狡猾的小姐似乎给我出了一个难题,早知道昨天晚上就该多下两剂猛药,然后让这位小姐和罪民们来一次美丽的邂逅,成为他们的食物,导演真是太难了”。
克伦斯暗自叹息,心里隐约也有了应对的主意。
那名女佣已经让开了道路,示意克伦斯请进,但克伦斯又一次给了阿奇柏德眼神,让更多的好运附加,这才缓步走了进去。
就算如此,克伦斯还是准备好了用旧日之书充当盾牌,至于敏捷指环的闪现肯定来不及。
他所担心的是霍尔.霍普金会不会突然站出拿着双管猎枪朝自己开火。
毕竟他现在阶段二的身体压根无法硬抗子弹,更何况是如此近距离的大口径霰弹枪,这会让他瞬间被打成筛子。
庆幸的是,直到克伦斯跟着女佣人来到餐厅门前,他所担心的事一件都未发生。
可这非但没让克伦斯安心,反而是眉头皱的更深,越发感觉出其中透露的古怪。
咔,房门被女佣人抬手推开,克伦斯顺势迈步走了进去。
首先映入眼帘是他所熟知的几名士兵正在尽情享受餐桌上的美味食物。
几人的吃相并不好看,甚至因为食物过于美味的关系,袖口上,嘴角还沾染了不少油渍和食物残渣,像极了一群饿死鬼。
而霍尔.霍普金则毫不在意,肥胖的手掌中托举着一杯红酒,里面的红色酒液此刻已经见底,与戴维.凯里自顾自闲谈着,气氛颇为融洽。
但这种气氛在克伦斯推门而入的那一刻顿时消散无踪。
不管是在大口啃咬食物的几名士兵,还是戴维.凯里和霍尔.霍普金几乎同时看了过来。
所有人的表情都不尽相同,有复杂,有欣喜,有惊讶,甚至还有一抹被强行压制住的愤怒。
“霍普金先生,早上好,很高兴又一次见到您,请原谅我打扰到了你们的就餐时间”。
克伦斯含笑按手按胸行了一个简单的礼节。
眸中带着少许怒火的霍尔.霍普金竟没有立刻做出回应,足足凝望了克伦斯那张让他想要发火的脸庞看了十几秒。
诡异的气氛顿时在餐厅中弥漫开来,戴维.凯里目光闪烁,似乎准备要说些什么地来缓解此时的尴尬。
但他忘记了,自己本就不是那种太油滑的人,更不会调节气氛,只好保持默然。
“你,你好,先生”。
良久,霍尔.霍普金那张肥胖的脸上勉强挤出一抹僵硬的笑容,嗓音却是充满了冰冷。
也没有出于主人对客人的礼貌让对方请坐,似乎是在刻意为难,让克伦斯在自己等人面前出丑。
克伦斯却毫不在意,嘴角挂着浅浅微笑,直接道明了自己的来意:
“霍普金先生,我已经大概调查清楚了您是因为什么被卷入的巴伦纳克海,拉韦兹通海港口爆炸案,也明白了对方的大概目的,但还需要一段时间来搜集可靠证据才能帮您摆脱指控,而这份证据,很抱歉,只有在拉克丝雷才能找到”。
闻言,霍尔.霍普金的表情有些阴晴不定,似乎是在犹豫,也是在做出某种决定。
注意到这一点的克伦斯眼睛微眯,然后便看到霍尔.霍普金遗憾的摇了摇头,叹息道:
“非常感谢你最近的调查,但我现在已经不需要了,也不在关心能不能摆脱指控,这些事已经和我无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