例如,左轮手枪的走火,击中了某一位先生的大腿,手中酒杯碎裂后遇到了明火,引燃了一场小火灾。
屁股下凳子的碎裂,让一枚尖锐的钉子直直插进这位先生的臀部……………。
这是来自阿奇柏德的厄运。
正此时,一只通体黑色,只有成年人两只手掌大小的卷毛犬从酒馆内的某处跳了出来,两只漆黑的眼睛里充斥着对某人的不满和幽怨。
“你去勾搭女人,反倒是让我来帮你收拾烂摊子,真是狗生艰难…………”。
阿奇柏德对克伦斯翻了个白眼,又重新找了个舒适的座位重新闭合了眼睛,不一会,鼾声轻响。
“好了,美丽的小姐,那些无聊的阻碍现在已经没有了,我们可以慢慢谈了”。
克伦斯嘴角微微勾起,指了指酒馆内正陷入厄运的所有酒客们,目中有着几分期待。
“你是命运研讨会的人,不,不像,他们都是一群疯子,每天都在宣扬所谓的命运,不会对这件事以外的任何事感兴趣,更不会这么,绅士………”。
西尔维亚摸了摸自己的红唇,眼底泛起些许打量,脸颊上的笑意也更浓郁了几分,丝毫没有被酒馆内发生的意外所影响。
“哦,你似乎对他们很了解,或者有过接触”。
克伦斯和那双如水晶般的蓝色眼眸对视着,西尔维亚睫毛微动,她本想做些什么,却突然联想到上次从对方眼中看到的画面最终只能选择放弃,目光也出现了少许躲闪,显然是不打算再次经历。
“咯咯咯……,这并不是太过困难,毕竟他们还有另一个称呼,对未来的探寻者,这个名字在大海上很容易就能够打听到”。
“探寻者吗,但我从来不相信会有既定的命运,只有选择顺应时代走下去的可怜虫”。
克伦斯的口吻有着自嘲,西尔维亚并没有察觉到这句话中更深层的含义,全当做这是他对命运研讨会的不屑。
“您似乎从一开始就对纳撒尼尔这个姓氏表现出了足够的兴趣,我说的对吗”。
西尔维亚话锋一转,直接指向了克伦斯的目的,而克伦斯丝毫没有心虚,轻轻颔首。
“那么您能拿出什么等价值的信息作为交换呢”。
“你认为他的情报怎么样”。
正说着,克伦斯用手指沾了少许酒液,在桌子上描绘出了一个古怪的眼睛图案,它所象征的是命运。
果然,看到这个图案的瞬间,西尔维亚那张俏脸突兀一变,所有的妩媚和温柔都在顷刻间消失,剩下的只有阴沉。
“先生,您展现的诚意让我很难拒绝,这会是一次愉快的合作”。
“呵呵呵,我非常赞成赞同你的说法”。
片刻后,克伦斯嘴角含笑离开了罗欧酒馆,但那抹笑意并没有持续太久就被目中的复杂所取代,他忍不住用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低喃着:
“怎么会这样,难道这才是真相,如果真的按照西尔维亚所说的一样,那这个星球所面临的末日将会比想象中还要危险,不止是外神的威胁,还有那所谓的造物主,祂才是一切的起源,易莱哲的那位始祖的突然醒来也和祂有关吗…………”。
突然,一阵寒风吹来,穿过克伦斯身上的呢质风衣,让他久违的打了个冷颤,眼中的复杂也随之收敛,重新归于清醒。
在西尔维亚此前的描述中,正是因为造物主信仰的重新出现,她,不,更应该说是他们,重新感知到了来自血脉中的召唤,那是一位位活在第一纪元的从神。
祂们都在传达一个意志,那就是祂们有些并没有陨落,而是陷入了困境,在等待一个机会,等待解开困境的钥匙,等待后裔们的解救。
但像西尔维亚这样的一部分超凡种族并不打算这么做,反而是要阻止有人去找到这把钥匙,打开那扇大门,因为谁也不知道脱困的到底是神灵还是野兽。
而她会关注纳撒尼尔的原因就是对方掌握着打开这扇门扉的其中一部分钥匙,也就是那张海图,也就是霍查斯尼,那片消失的大陆,所谓的囚笼。
或许是西尔维亚太年轻的关系,她告诉克伦斯的情报都是从耳边响起的呢喃中所得,其中的一些细节非常模糊不清,只能通过验证才能知晓。
除此之外,命运研讨会恐怕是掌控那把钥匙最多的组织,没有人知道这些自称探寻者的疯子目的是什么,到底想做些什么,但唯一可以肯定的他们会打开这扇门,因为这是命运研讨会对所谓命运的预言。
“第二纪元除了人类神灵正式登上舞台,超凡种族面临屠杀,肯定还发生了一些更重要,刻意被抹除的事情”。
克伦斯的目光变得无比深邃,静静凝望着天边散发暗黄色光芒的太阳,久久无声,缓步走向下一个预定的地点。
拉克丝雷,萨罗克属区,下午的黄昏。
一辆缓缓行驶在街道上的四轮马车内。
一位面色憔悴,眼神空洞,嘴唇干裂的年轻男性正侧躺在靠椅上。
他的打扮得体,黑色正装没有丝毫褶皱,头发被打理的井井有条,皮鞋干净到没有任何污垢,可以反射温暖的阳光。
然而就是这么一位绅士,此刻竟流露出宛如木偶般的麻木,冷漠,比起活人更像是活死人,仿佛是受到了什么刺激,又或者被什么事物吓傻了。
“咕,咕,咕…………”。
这时,一阵古怪的声响从他的肚子处传来,仔细观察你会发现他的肚子有些瘪。
似乎只是因为饿了太久才会出现的状况,然而他却是没有任何反应,依旧维持着原本姿势,眼神依旧空洞,连普通人类下意识抬手抚摸的动作都仿佛忘记了。
就在这时,只见马车的轮子突然压到了一块碎石,致使车厢发生了剧烈颠簸。
侧躺在靠椅的这道身影也顺势向前倾倒,脑袋直直磕碰在了前方的木板上。
砰!。
一股剧烈的疼痛感和眩晕感随之涌现。
可是他依旧没有任何反应,直到一个皮包因为刚才的颠簸而脱落在地,露出里面的事物。
那居然是两叠整整齐齐的圣约翰帝国货币,还多是十索契,二十索契的大额面值。
从厚度来看这两叠钱币足有几千索契,这是许多人普通人几辈子从未见过的财富,哪怕一些并不太富有的贵族老爷也会为之动容。
“不,不,这些都是我的,我的,我的,有了它们,我就可以还清债务…………”。
突听一阵沙哑的咆哮从年轻男性的喉咙深处发出。
下一秒,他的身形就直接扑向那两叠钞票,将它们死死揣进怀中,不容任何人窥视。
驾车的马夫则装作什么都没听到,他的面容冷峻,目光直视着前方的道路。
没过多久,这辆四轮马车就停在了车厢内主人的家门前,赫然就是斯马莱曼街三号,阿尔文·赫斯特的家。
正此时,因为担心自己丈夫迟迟没有回返的艾丝特,听到门外的声响后就快步小跑着出了房间,甚至连抵御寒冷的厚实外套都忘记穿上。
可当外面的场景映入眼帘后,艾丝特整个人顿时怔住,那张成熟端庄的脸庞满是惊恐不定。
以至于她只能抬手捂住嘴巴,不让自己叫出声来,但眼眶却是瞬间湿润,积蓄的泪水似乎随时都会滑落。
那辆送阿尔文·赫斯特回来的马车此刻已然离开,原地只剩下蹲坐在雪地中,背靠着斯马莱曼街三号的一道高瘦身影。
“阿,阿尔文,是你吗……”。
不需要任何确认,艾丝特一瞬间就确认那道背影是自己的丈夫。
但让她疑惑的是为什么阿尔文会变成这个样子,似乎是受到了什么巨大刺激。
“阿尔文,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你为什么会这么晚才回来……”。
艾丝特抹了抹眼角,声音略显哽咽,几步便靠近了那道背对着她的身影,抬手按在了一双有些轻颤的肩膀上。
阿尔文·赫斯特身体顿时僵硬,表情出现了少许挣扎,似乎是打算反抗。
但最终他没有这么做,反而是嘴角微微上扬,转过身体对面前的美丽女士露出了笑容,傻笑道:
“嘿嘿嘿……,你看这些是什么,有了它们,我们就可以偿还债务了”。
正说着,阿尔文·赫斯特还仿佛孩童般从衣襟里拿出了一小叠凌乱钞票,在艾丝特眼前不停挥舞,似乎是在寻求夸奖和赞许。
“债务”。
艾丝特看着自己精神有些失常的丈夫,心里不由得一痛。
眼眶的泪水再也无法遏制顺着侧脸滑落,她想明白了阿尔文此时出现的问题就是和之前的那份奇怪委托有关,但这又能怎么样呢,她什么都无法做到。
“寻求警官先生的帮助,不,阿尔文之前说了这份委托的雇主很可能是一名贵族,这样做只会引来麻烦,难道要去找知识教会,但他们通常只会为信徒解决工作上的问题,………………”。
随着一个个的选项出现,又被排除,艾丝特最后只剩下无力感,对自身的脆弱感,然后她终于忍不住哭出了声音。
“呜,呜,呜,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