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双灰白眼眸迸射出疯狂而又怨毒的光芒,眨眼间就褪去了人类外表。
变成身高足有五米,皮肤干枯,浑身被黑雾包裹的怪物。
他随之怒吼一声,庞大的身躯对着小矮人般的克伦斯.布拉德莱克砸出一拳。
“砰!”。
巨大的力量让地面为之颤抖,一道深达十多厘米的凹坑随之形成,并由于他身体附带的黑色雾气还产生了腐蚀的效果。
“呵呵……”。
又是一阵轻笑声响起,十几米外的一根树干上,克伦斯.布拉德莱克捏了捏自己的下巴,饶有兴趣的说道:
“我收回刚才的话,你们和伊尔维斯德一样愚蠢且贪婪,就连现在那个企图成为死神的自大狂也一样”。
顷刻间,米勒杰.埃奇沃思又是挥出一拳,毛孔喷发的黑色雾气飞快掠夺起周围树木的生机,让它们变得干枯死亡。
下一秒,米勒杰.埃奇沃思看到了宁静黑暗中亮起了一抹光晕。
那是一个上面爬满古怪蠕虫的圆环,看见它就仿佛是在注视未来,注视着神灵。
一时间,米勒杰.埃奇沃思愣住了足足数秒,庞大的身躯止不住发生着颤抖。
皮肤下的血管也仿佛一条条毒蛇般跳动起来,仿佛要从身体里窜出。
但很快又恢复,只是气息明显不如之前那般强大,变得萎靡,皮肤也出现了一条条狰狞裂痕,宛如随时会碎裂的玻璃。
没有人知道他刚才看到了什么,哪怕是使用能力的克伦斯.布拉德莱克也无法看到。
每个人未定的命运有无数条,他只是在未来这条河流中的摆渡人,让敌人看到了最糟糕的场面,并且承受来自未来的伤害。
“好了,这场问答游戏我玩腻了,如果再不结束,某个虚伪的家伙可能会亲自降临,我可不能放过这个机会”。
一边说着,克伦斯.布拉德莱克边打了个响指,扭曲再次发动,这次的目标不是周围空间,而是米勒杰.埃奇沃思的身体。
“啪”。
拉克丝雷,城外某处偏远密林。
“呜,呜,呜……”。
刺骨的寒风从未停止过呼啸,渐渐的,天空竟然开始飘落雪花。
一颗颗六角星的雪花在朦胧月光的映照下宛如精灵般舞动着,仿佛为夜晚增添了无穷的浪漫色彩。
但这只是相对的,贵族先生小姐或许觉得这是浪漫,唯美,纯洁的,可对于更多数人是灾难的开始,死亡的开始。
圣约翰帝国,拉克丝雷,二零三年的这场雪,比有记录以来降临的都要早了很多。
“妈妈,下雪了,下雪了…………”。
小女孩黛芙眨了眨闪亮的眼眸,那张圆乎乎的脸蛋显露出一丝喜色,双脚迈步之间也多出了几分灵动。
这是她经历为数不多的又一个冬天,在以前的冬天,黛芙总是喜欢一个人在被雪花覆盖的院子里奔跑。
哪怕被滑倒摔在雪里也只会感觉开心,然后跑到有温暖壁炉的房间里去取暖,毕竟无忧无虑的小孩子对于纯洁的事物总是没有什么抵抗力。
可是黛芙忘记了最重要的一点,这个冬天她的妈妈失去了工作,美丽的雪花也是一柄夺走生命的利剑。
“咳咳咳……,慢点,慢点,小心摔倒”。
中年妇人憔悴的脸庞带着关切和无奈。
她又一次裹紧了身上棉衣,可刮起的寒风仿佛是长了眼睛般每次都会从缝隙钻进她的衣服中。
终于,又过了十几分钟,母女两人看到了不远处停住脚步的格罗佛·杰克逊。
以及更多和她们一样被所谓传教士带来此地的普通人,数量足足有两三百人。
中年妇人环顾着周围的环境,映入眼帘的是一片被人刻意砍伐出的空地,被高耸的树木遮掩,如果不是对这里熟悉的人很难找到。
抬头望去只能看到朦胧的月影,由于被光秃秃枝干环绕的关系,让站在这片空地上的人会产生处在深井之中的错觉。
“咳咳,不是说有一场弥撒吗,为什么连一位牧师都没有”。
中年妇人在心里嘀咕了两句,眼前的场景和她听过说的各种仪式场合都不同。
虽然她尽可能让自己觉得是这位造物主的传教士们不够富有,没能通过金钱来租赁一片铺着石板的广场,才会选择去郊外砍伐掉一片密林作为弥撒现场。
这些其实都可以理解,所有出现在这里的人也可以不在乎,他们只是为了传教士的许诺,为了信仰造物主后可以得到食物的期望。
可要是连一位弥撒主持者都没有的话,这里的所有人该怎么去了解那位造物主,怎么去信仰祂,最重要的是怎么得到食物。
躲藏在影子中的维泽尔本能察觉出了一丝不对劲,却又想不到究竟是哪里不对劲,只能用视线从一位位气质给人阴冷感的身影上扫过。
仅仅是看了数道身影,躲在阴影中的维泽尔瞳孔就忍不住微缩,耳边同时响起自己剧烈跳动的心脏声,和呼吸声。
“这些自称传教士的家伙都没有影子”。
哪怕没有使用窥视之眼的关系,维泽尔也从他们身上捕捉到一丝诡异。
那就是他们似乎并不需要呼吸,判断出这一点在其他季节很难。
可对于此刻的低温来说很容易,人类呼出的热量遭遇到低温是会迅速变成白色雾气,而他们口鼻中却没有出现。
“队长,我们该怎么做”。
卡尔文·佩吉林直接将自己的声音传达给维泽尔,可维泽尔却陷入了沉默中,没能及时回应队员的提问。
他在思考该怎么办,眼前的情况早已超过了一支神官小队能处理的范畴,恐怕就连亚岱尔.尤利塞斯大主教都没预料到情况是这么糟糕。
“该怎么办”。
维泽尔同样在心里反问。
其实按照正常的处理流程,他们遇到当前情况后所要做的是立刻撤离,然后将情报告知大主教,由他来进行最后判决。
所谓的神官行事准则虽然要求他们拯救信徒,可那首先是在自身能解决的前提下。
而不是白白浪费自己的生命,毕竟在漫长时间中他所能拯救的信徒肯定比某一次中的多。
可一旦选择撤回,这就意味着要暂时放弃这些信徒们,那么他们即将所面临的事情,肯定是比死亡都要恐怖的事。
恍惚间,维泽尔想到了自己的过往,想到了曾经在贵族庄园工作的家人。
他们因为那名大贵族的胁迫参与了邪教仪式成为祭品,最后只剩下一副皮囊。
而举行那场仪式的大贵族仅仅是为了满足自己的贪欲,让自己变强,获得青春,但他夺走的却是一位位普通人的生命,用他们当做自己的垫脚石。
毕竟在很多贵族眼中只有和自己同样阶级的才算是人,普通人只能被戏谑的称呼一声贱民。
他们自大的认为自己只需要拿出一百索契的钱币就可以轻松收割一名贱民的生命,让他为自己付出所有,并认为这是对一名贱民的荣耀,是他此生唯一价值。
很多贵族们从来没有考虑过自己肆意凌辱的仆人也是和他们一样有家人,有思想的,只当做是一件普通物品,这一点上很多在贵族家庭工作的年轻少女恐怕是最有发言权的。
她们不仅需要承担每天高强度的工作,拿着微薄周薪,还需要时刻担忧自己的容颜会不会引起雇主老爷的注意。
从而让他在某天晚上无法克制自己的欲望,闯进你的房间,玩弄你的身体。
这是一种年轻女仆无法反抗的潜规则,所有人都明白一旦反抗或者拒绝,等待她们的会比死亡更可怕。
贵族老爷会通常随便捏造一个失重要物品的借口,让拒绝他的女仆不仅需要在监狱中关押数年。
她的家人同样会因为这项恶意指控承担巨额债务,最后成为流浪者,死在街道上的某个角落。
这就是维泽尔为什么从骨子里讨厌,甚至厌恶贵族的原因,之前甚至还因为克伦斯成为了一名贵族爵士而再三叮嘱,就是担心他会被上流社会影响堕落。
不过好在克伦斯太宅,或者说太敬业了,几乎没有参加过上流社会的交际。
因此很多人都对这位爵士先生的印象颇低,认为他太高傲,是个怪人。
“队长,队长……”。
又一连串的呼喊声直接在维泽尔脑海响起。
这才将他从失神中唤醒,重新看向眼前这些信徒们,然后将自己的决定告诉了卡尔文·佩吉林:
“立刻带着老杰弗里和马卡斯·伍利去找主教阁下汇报这里的情况,要快,已经没有时间了”。
躲在阴影中的卡尔文·佩吉林眉头微皱,这番话中并没有包括维泽尔在内。
这让他本能察觉到了一丝不妥,却也明白此刻绝对不是浪费在争论的时候,旋即嗯了一声,在阴影中飞快闪现。
“希望一切还来得及”。
维泽尔再心里低喃了一句,隐藏在阴影中的脸上写满了坚毅。
这时,人群中出现了一两道质疑的声音。
“不是说这里可以得到美味的食物吗,可为什么我只能看到飘落的雪花和枯叶,难道他们在欺骗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