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熬到了凌晨一点多,就在池明渊庆幸很快就能到家了的时候,列车却在一个站台停了下来,并且迟迟没有启动。
池明渊心急如焚,他找到列车员,急切的询问着列车的情况。
列车员解释说因为铁路线路施工,工作人员正在抢修,所以列车晚点,预计会晚点一到两个小时。
池明渊抓耳挠心,理智快要湮灭,慌得不行。他像个傻逼一样三番五次跑来找列车员,情绪暴躁的有如一个蛮不讲理的疯子。
列车晚点半小时,一小时,两小时,这一分一秒却好像被人定格住,比被人用过大刑而后关进地牢还疼痛难忍,池明渊的暴躁逐渐变成恳求,最后变成冷漠。
列车终于在3:45分重新启动,池明渊像是病危的人突然回光返照,他不再坐在列车的地板上,而是站起来,看着外面的夜色一点点从漆黑变得朦胧。
6:05分,列车到站,池明渊顺着人群快速往下挤,这一刻,他不再是彬彬有礼的读书郎,而是毫无素质可言的莽撞汉。有人在人群里大骂他“傻X,赶着去投胎呀”,但他视而不见,毫不在意沦为别人的笑柄。
终于从火车站跑了出来,他随手招了辆摩托车就上了车,连价格都没问,只报了个地址就让人赶紧开。
摩托车在马路上急驰,不多久就来到了坑洼的小路,车尾开始带了漫天的尘。
池明渊计划着先去黎鱼家找她,如若找不到,他再想其他办法。他揪紧了心,烧干了肺,神经紧绷得像一根快断了的弦。
快到拱桥前面的那条岔路口时,有小车从旁边飞驰而过,不知怎的,池明渊的心里突然“咯噔”了一下,他不自觉地转头往后看,看到一辆白色的小车扬着漫天的灰尘飞速而去。
可惜仅仅看了一眼而已,他心里太过着急,摩托又开得太快,他根本来不及想什么。
然而不到两分钟,他就为刚刚的错过而恼恨不已。因为曾叔在那个岔路口截停了他,他的神色慌乱而惶恐,急不可待地道:“小渊,黎鱼被张成阳带走了,是辆白色的小车,刚走不久。”
“知道了。”池明渊淡淡地回,他跟司机说那是他曾叔,他身上没钱让他去找曾叔要,司机一下车,他就跨上摩托车加大马力冲了出去。
他已经疯了,任凭司机跟曾叔在后面大喊,他通通装作听不见,摩托车已经被他开到极速,但他仍觉得慢,车轮与地面摩擦,发出“轰隆轰隆”的声响。
那是他从前最讨厌的精神小伙的开法,似是不要了命。但他此刻已近疯癫,只恨摩托车不能飞起来,不能一小时开足两百公里。
终于在十几分钟后他看到了那辆小车,白色的,车身还贴着些风骚的字眼。他侧头时看到了张玉兰,她正偏着头,有些惧怕又有些防备地看着他。
“停下来!张成阳,立马停下来!”他大声呼喊,一次又一次,几乎声嘶力竭。
然而车辆不仅没停,还加大了油门,更快地往前冲。他听见张成阳放肆的笑:“小兔崽子,骑辆破摩托还想追老子,老子让你追个够!”
小车时快时慢,像是在逗弄玩物,张成阳每次加大油门往前开,见池明渊跟不上时又稍微放慢一点。
像是猫咪逗弄老鼠,典型的嘲讽与不屑。
可是池明渊已经癫狂,他并不在乎他们如何戏弄他,他只在乎能不能把黎鱼救下来。小车已经快开到大马路,他要是不赶紧截住他们,到了大马路人多车多,他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也许是老天开眼,就在他一筹莫展的时间,老天却给他带来了一线生机。
对面有辆大货车开了过来。
在他们这样的小山村,修建的马路都特别的窄,只能勉强通过两辆并行的小车,若是遇到大货车,便只能找个合适的地方慢慢让路。
张成阳被截停,大骂着往后倒,而池明渊从大货车旁边通过,他把摩托车横放在路中央,坐在上面好整以暇地等着他。
大货车终于被让了过去,张成阳叫骂着,加大油门,就冲着池明渊撞了过来。
“臭小子,毛都没长齐就敢跟我斗,我倒是想看看你到底怕不怕死!”他大叫道。
眼看着车头离得越来越近,池明渊内心慌乱,却半点没动,只轻轻地闭上了眼。
他在赌,赌张成阳不敢狗急跳墙,赌他不敢背上人命。
如果他赌赢了,他会救了他心爱的女孩,她不会被人掳走,他也不用后悔自责一辈子。
而如果他赌输,他们就共赴黄泉,天下地下,他同样可以护着她。
他才只有十几岁,孤立无援,根本就没有太多能力去帮她。
但他有一条命,一条跟她同生共死的命。
刺耳的急刹声破耳而来,张成阳在最后一刻踩了刹车,他隔着透明的车玻璃对着池明渊破口大骂:“你个狗娘养的臭小子,让不让开?再不让开我今天送你上西天。”
“不让。”池明渊见他刹住了车,便知晓他不敢真的撞死他,他心里有了底,索性放松下来,懒洋洋地答,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
“你把黎鱼放下来我就走,否则你就撞死我。”
张成阳快气死了,他原本以为池明渊骑着摩托挡在路中间只是为了吓他,只要他朝他冲过去,他肯定会赶紧让开,却没想到这小子是真的不怕死。
他常年经营些男盗女娼的事,钱挣了不少,局子里也并不是没人罩着。但杀人这事毕竟太大,他估摸着要是真做了肯定罩不住,他日子过得正爽呢,根本不想去吃什么狗鸡巴的牢饭。
他暴躁的往后排挥了挥手,后排会意,下来两个人。他们打开后备箱,抬着一个大麻袋,用力地扔在了池明渊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