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有些阴霾,已经十点多了,仍旧不见太阳。
吴彦走到山腰平台的边缘,看着不远处的潭水,怔怔出神。
身后,秦凤舞的哭声不绝,哀婉又凄凉。
亲人火化,吴彦前世曾经历过一次,那是他6岁的时候,在父亲的葬礼中见到的。
当时的吴彦并没有多少悲伤的感觉,因为他的父亲是一个黑帮社团的成员,一个整天和狐朋狗友在外面厮混,到处打架斗殴、惹是生非,常年不着家的混蛋。
妈妈因为实在忍受不了,在吴彦3岁的时候选择了离婚。
当时的吴彦还很懵懂,但却清晰地记住了妈妈在离开时,对他说的那句话:孩子,别怪妈妈,妈妈想带你走的,但那个混蛋不让!
从此以后,吴彦成了没有妈妈的孩子,而他的混蛋爸爸,除了过年的时候能回来一两天,其他时候根本见不着。
而抚养吴彦长大的爷爷,虽然从不在吴彦面前乱说,但在背地里,吴彦没少听到爷爷咒骂他那个不争气的儿子。
所以,当火舌舔舐着父亲的躯体,最终将其变成一小堆洁白的碎渣时,吴彦并没有感到悲伤,反而心中还有些奇怪的念头:
为什么像父亲这样的混蛋,烧出来的骨灰会是白色的?
应该是乌漆嘛黑的才对!
难道是所有的罪恶,都会被火焰净化吗?
年幼的吴彦想不通,所以想去问问爷爷,却看到了爷爷呆愣愣的模样,仿佛被抽去了精气神,一下子衰老了许多。
吴彦顿住脚步,不敢上前,不敢打扰。
那是他第一次非常直观地体会到了,什么叫做哀伤。
爷爷的哀伤是静态的、是内敛的,而秦凤舞的哀伤则是动态的、是外放的。
自火焰点燃的那一刻起,泪水便如同决了堤的江水,不断地从秦凤舞的眼中涌出。
她没有哭嚎,只是不停地抽噎着,好像一个受了委屈的小女孩,站在妈妈的面前,渴求一个温暖的怀抱。
吴彦背对着秦凤舞,静静地听着她的哭声,从哭声之中听到了诸多情绪,似是委屈、似是不舍、似是怨恨、似是彷徨……
而最触动吴彦的,是孤独。
仿若茫茫人世间,只余一人孤存,无亲无故,无以为伴。
小水晶似是察觉到了什么,从地上一跃而起,三两下便窜到了吴彦的肩膀上,用它柔软圆润的脑门蹭着吴彦的脸颊。
吴彦回过神来,宠溺地揉了揉小水晶的脑袋,又用手指勾了勾它的下巴,见它一脸享受的模样,不禁露出了微笑来,心中的那股子愁绪瞬间就被治愈了。
他的身边还有小水晶,并不是无以为伴!
想到这一点,吴彦忍不住回过身来,看向了跪坐在地上的秦凤舞,目光里流露着同情。
这位才是真正的孤苦无依,她一直等待着的能够刑满释放的爸爸,早就已经死在监狱里了……
吴彦瞧着秦凤舞那因为抽噎而抖动的身体,好像是风中的烛火,随风飘摇,忍不住走了过去。
当年爷爷的哀伤,是不需要别人打扰的哀伤,而秦凤舞的悲痛,却是需要依靠的悲痛。
吴彦也没有出声安慰,只是安静地坐到了秦凤舞的身旁,用肩膀抵住了她摇摇欲倒的身体。
秦凤舞侧头看了看吴彦,随即扭身便躲入了他的怀中,扯着他的衣襟放声大哭起来。
……
正午时分。
半山腰的平台上,吴彦一手轻拍着秦凤舞的后背,一手揉着小水晶的脑袋。
以前他倒是没发现,小水晶居然是个小醋包,非要霸占了他的一只手才肯安分。
至于秦凤舞,她的身体已经不再颤动,安静地蜷缩在吴彦的怀中,不知是不是睡着了。
如果说之前的她,像是风中的烛火,那吴彦便是为烛火遮风挡雨的灯罩,默默地守护着她。
“谢谢你!”
秦凤舞的声音有些沙哑。
吴彦的手微微一滞,想了想,还是如同之前一般,轻轻地拍向了秦凤舞的后背。
“不用谢!”
这不是客气,他是真的觉得不用再谢了。
每拍个十来下,就能增加1点好感度,这么会儿的时间,都已经拍出了72点好感度了,总好感度已经达到了682!
再拍个十来分钟,异能等级都可以升到7级了!
可惜,秦凤舞并没有给吴彦这个机会,她有些费力地撑起了身子,离开了吴彦的怀抱,看到吴彦衣襟上那浸湿了的一大片痕迹,羞怯地低下了头。
吴彦倒是没有在意衣服的事,他伸手抹去秦凤舞脸上残留的泪痕,稍稍理了理那些粘在脸上的发丝,语气温柔地说道:
“不要怕,以后我会保护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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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日的晚风已经带着些许凉意,可秦凤舞却丝毫感受不到寒冷。
这不仅仅是因为她身上披着吴彦的外套,更是因为之前吴彦所说的那句话:不要怕,以后我会保护你的!
妈妈的骨灰已经埋在了半山腰的“洞天福地”之中,洞口用大石封好了,不会有野兽闯入其中破坏。
在山上呆了一整天,终归到了离去的时候。
走到了山脚处,秦凤舞忍不住回头去望,她感觉这座小小的矮山变得和之前不一样了。
让她感到温暖,感到亲切,就好像是妈妈的感觉。
“我想给这座小山起一个名字,可以吗?”
“当然!”
“那就叫它‘雪云山’吧。”
“名字倒是挺好听的,但为什么要叫这个?”
“因为我的妈妈,名叫‘纪雪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