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三十岁生日的这天,在房间的书桌写下这么一段话。
关于遗憾,我有太多话要说了。可是又不知道怎么说出口。
别人都在往前看,好像只有我留在原地……今天已经确确实实三十岁了,人生又有几个三十年?都说而立之年应事业有成家庭美满,但是愧对父母,多年来仍孑然一身。
万幸多得父母包容……
虽不孝,但也是为了心里的遗憾。我愿为她保留我最真挚的执念,世间万物于我都是一场空。一个活在过去的人,可悲又幸福。不知神女何时才会入我梦?又怕醒来一场空。
……
万道平放下手中的笔,他虽还年轻,正值壮年,可是又过得像个迟暮老人。
这几年都中规中矩得过且过,毕业后顺利考上研究生,现在在母校当大学老师。
“道平,来吃了这碗长寿面。”刘慧芳颤颤巍巍端着一碗面进来。
“娘亲手给你做的,面是你爹一早就揉好的。”
万道平急忙上前接过来,“谢谢爹和娘。”
他背对着刘母默默吃起来,“真好吃。”
刘慧芳在后面笑得一脸慈祥。
刘母出去之后,万道平擦了擦泪水,可是父母还在,他又有什么可伤心的呢?
只是依旧沉默地大口吃着面,味道如何却不可得知。
把碗洗好,万道平就去和父母聊天。
早些年开的炸串店早就不做了,他们顺利在开张的第一年就攒够了买房子的钱,买下了现在住的这一厅三室的四合院。
还好买得早,现在的房子已经不是他们攒钱就可以买到的,房价让他们高攀不起。
“要不还是领养一个小孩回来?这样……”
万道平知道他爹的意思,不结婚已经离经叛道,面对父母的恳请,最后还是不忍心拒绝。在他三十岁这年,家里迎来了一个新成员。
是个很安静的小姑娘,懂事又聪明,他娘一直说这丫头像他小时候,简直就是翻版的他。
万道平为她取名万思夏,夏天多美好,是他爱情懵懂的开始,又是他短暂又热烈的恋爱的开始,当然还是因为小姑娘是的夏天来到他们家里。
果然家里有了孩子就是不一样,家里满是欢声笑语,万道平看到很是欣慰。
虽然小夏内敛文静,但是总体来说还是一个小孩子,总免不了闹一些小孩子的笑话。有时候连他看到都忍俊不禁。
“爸爸。”
“嗯?”
“我想吃糖葫芦。”
“好,今天带你一起去学校,路上给你买。”
万道平总是忍不住满足小丫头的全部要求,时间长了,他也就真把她当成自己的亲生女儿。
小夏很喜欢跟他一起去学校,他上课的时候她就乖乖坐在办公室等他,安安静静地看绘本。
……
也许人总是要经历悲伤离合,两年后,身子一向不太好的父亲去世没多久,过了两个月不到,母亲也撒手而去。
万道平悲痛欲绝,那一刻他才知道为什么父母执意要他领养一个小孩,无论男孩还是女孩,就是为了能让他有一个牵挂。
事实上也是如此,要不是还有小夏要照顾,自己恐怕熬不过那一年。
有小夏的陪伴,万道平逐渐恢复往日正常生活,整整半年都带着小夏去学校,不止她需要他,他也需要她。
果然被他娘说中,小夏很像他,成绩也是一如既往没有让他担忧过,在她十八岁那一年,成功考上自己的母校。
“爸爸,我也想做一名老师。”
“是吗?爸爸很为你骄傲。”
此时万道平双鬓已经有了白发,但仍然是一位温柔的帅大叔。
他接过录取通知书仔细看了一遍,连连道好。
万思夏第二次看到他这么开心。
她一直知道爸爸不快乐,虽然表面很正常,可是眼里的淡漠骗不了她。
这得益于她从小心思细腻,可以感知别人的情绪。
爸爸是一个很好的人,要不是他,自己恐怕还在哪个山沟沟里种田,说不定早早就嫁了人,哪会有现在的好日子。
所以她希望能让爸爸快乐,每年除了拿成绩单回来会看到他很开心,偶尔只有自己调皮搞怪他才会露出无奈又宠溺的表情,其他时间里他就像一潭死水。
印象里爸爸有一次非常开心,晚上还喝醉了,嘴里喊着她的名字……但是喊得模模糊糊,明明她叫小夏,喊成了小霞,不过她很爱爸爸,以后会努力成为像爸爸那样的人,等他老了照顾他,给他养老送终。
夜里万道平看到女儿也长大成人,觉得高兴,忍不住喝了两杯。
梦里,他终于见到年少的遗憾,上一次见面是什么时候呢?都怪京都太大,数十年里竟然就偶遇到她一次。
她还是那么温柔恬淡美丽动人,只可惜自己只能凭借那一天慰藉往后贫瘠的生活。
万思夏进去照顾爸爸时,就看到他嘴角扬起来。
“不知道爸爸做了什么好梦,笑得这么开心。”
简单擦洗一下,万思夏小心翼翼替他盖上被子,掩上门。
“小霞。”
万思夏无奈地摇摇头,怎么一喝醉就喜欢喊她的名字?无奈地摇摇头,轻手轻脚走出去。
屋里万道平还沉浸在美梦里,他和小霞幸福地在一起,还有了一个小孩,名字叫万思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