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杏村。
“娘蒸了鸡蛋给你，快点趁热吃。”
刘慧芳端着一碗蛋羹进来，上面还撒了一把葱花。
万道平抬起头无奈道：“都说了不用另外做东西给我吃。”
“那哪能啊，你读书费脑子，多补补。”刘慧芳嗔怪道。
万道平也知道她是好意，所以也不想再拒绝。
“道平，我们来了。”
万道平放下碗，“娘，你先出去吧，我们……”
“那你记得吃啊。”
刘慧芳给儿子面子，只是忍不住心疼儿子，这些知青天天来找他帮忙，万一耽搁儿子了可怎么办？
“婶子好。”
刘慧芳面无表情点点头，几个知青对视一眼，灰溜溜跑进万道平房间。
“咱们现在就开始吧，谁先来？”万道平温柔道。
几个知青也很快进入状态，把不懂的问题都解决了才离开。
万道平端起那碗蛋羹，已经凉了，随意扒拉几下就吃完。
眼看外面晚霞不错，出门散步。
一不留神就走到了小霞家，上回他经过这里看到有人在家，还以为是看错了。
没想到居然是德发叔搬回来了，奇怪的是就他一个人。
自己上去询问，德发叔也只是叹气，当然，他看到自己第一眼的表情同样很奇怪。
这让他不禁好奇，难道自己真的缺少了一部分记忆？可每次询问爹娘，他们总是含糊其辞。
这让他更好奇了。
好在，德发叔知道他失去了一些记忆，待他如从前一般。
他平日里出门散步，也总去找他聊天，省得小霞在外面担心她爹。
不过这个没有良心的，嫁人之后就连自小一起长大的竹马也不联系了。
万道平决定等考到京都，再去找她好好质问一番。
时间一晃就到了考试前一天。
万道平毫无睡意，他不是在担心考试，说不清楚自己烦躁的原因。
真的要考京都的学校吗？为何他感觉这么的不安。
天还没亮，厨房刚传来动静，万道平就醒了。
用冷水洗把脸，脑子终于清醒过来。
在父母的期盼中，万道平随着几个知青在萧瑟的早晨前往考场。
考完与其他考生的悲哀喜乐不同，万道平内心很平静，就像达到了无欲无求的状态。结果好与坏，通通都没关系。
他总觉得内心应该缺失了什么，他很难再快乐或者伤心。
“道平，咱们对对答案。”
刚上牛车，几个知青就争着要对答案。
尽管万道平内心很烦躁，但还是没有拒绝他们。这股燥意不知从何而来。
“太好了。”梁泽恩欣喜道。
和李荷花对视一眼，两人眼眶微湿。
去年六个知青就一个人考上，他们剩下几个都是带着巨大的压力去学习。
李荷花强忍着泪水，只有她知道自己有这个成绩多么来之不易。
她本来就初中没毕业，去年都是梁泽恩辅导她，结果她自己实力不够，梁泽恩又不够时间学习，导致两人双双落榜。
现在估算分数，他们应该都可以上大专。
两人的手紧紧握在一起，还好努力没有白费。
有人欢喜有人愁，李璐璐今年也参加了高考，不过她自己也估算了分数，发现比预想中低很多。
两个月后。
“恭喜恭喜，你们家出了个大学生。”邮差祝贺道。
刘慧芳喜笑颜开，忙请邮差进门喝茶。
“道平，快出来，录取通知书到了。”
刘慧芳嘴巴都合不拢，这可真是天大的喜事。忙进屋里抓出一把糖递给邮差。
“沾沾喜气。”
万道平出来撕开信件，不出意外，是他想去的那所学校。
“哟，京都的大学啊，厉害厉害。”
邮差竖起大拇指，别管什么大学，反正在他们眼里，京都的大学就是最厉害的。
“道平你在家等着，我去把你爹喊回来。”
万道平拦下了她，他觉得没必要那么兴师动众。
刘慧芳也不生气，在家杀鸡做饭，今天可得要好好庆祝庆祝。
晚上，一家三口有说有笑的吃饭，饭菜摆了满满一大桌。
“来，儿子陪爹喝一杯。”万德邦高兴道。
他的小儿子啊，争气，从来没有让他失望过。
万道平拿起酒杯一口闷下，为什么考上了也不快乐，这场喜事更像是别人的狂欢。
“明天咱们摆上几桌，请亲戚大伙吃上一顿。”万德邦兴高采烈道。
“这个主意好。”刘慧芳附和。
“爹，娘下，我不想办酒席，况且小霞考上大学不也没办吗？”
热闹的气氛一下子冷下来，万德邦沉吟道：“随你吧。”
“要是你们想办，就只把亲戚喊来吃顿饭就可以，不必要搞得那么隆重。”
想了想，万道平还是不想让父母失望。他理解他们，辛苦一辈子，好不容易培养出一个大学生，得找场合让他们炫耀炫耀。
“哎，那我明天安排。”
万德邦这才又高兴起来，喝得晕晕沉沉才结束这天的晚饭。
万道平更是，本来就喝不了酒，这下子直接吐出来。
“呕……”
万道平半蹲着，整个身体像被火烧一样，焦躁，难受。
刘慧芳去熬醒酒汤，看到醉酒的儿子不禁想到那晚的事情。
其实小儿子根本没有走错房间。
造孽啊！
她也是后来才知道的，原来是二儿子贪财，这才串通李莉，把喝醉的小儿子扶到了李莉住的房间。
也是后面看着弟弟离开，二儿子良心不安才托盘而出。
就为了五十块钱和一个口头承诺帮他找工作，就出卖自己亲弟弟。
刘慧芳心里苦，她自问对三个儿子也算一视同仁，就是偏爱也不明显。
家里只要是读书的都会供他们上学，大儿子当兵几年没回家他们也从来不怨，二儿子自己念不下书，老头子就合计等他退下来，就叫二儿子接班也算有个章程，至于小儿子那就更不要他们操心。
可没想到，二儿子被猪油蒙了心肝，觉得三兄弟就他没出息，他想，李莉也不错，城里姑娘配弟弟正好，糟心的为他的自私找借口，把弟弟给害惨咯。
老头子听后就决定分家，这也是对他好，不然……要是小儿子知道了这件事，这个家迟早也是得分。
刘慧芳暗恨二儿子长了个猪脑子，伙同外人来算计亲兄弟能得什么好？明明自己弟弟前途无量，为什么要做这种埙人利己的事情。
只可怜了她的道平……
锅里的水咕噜噜作响，刘慧芳这才收起思绪。
“来，喝了醒酒汤就好。”
“娘，我……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