辽东锦州总兵府内。
祖大寿率领锦州城内所有文武官员,整齐地跪在总兵府大堂两侧,恭恭敬敬地迎接皇太极、多尔衮、多铎、范文程等十几个人走进大堂。
不等着皇太极走到自己身边,祖大寿便连连叩头,口中说道:“罪臣祖大寿,辜负大清皇上圣恩,请皇上重重治罪。”
皇太极笑着亲切说道:“祖将军你不但没罪,而且有功。”
多铎不服气地说道:“皇上为什么不实话实说?祖大寿就是有罪。”
皇太极问多铎:“你说说他有什么罪?”
多铎气哼哼地说道:“上次在大凌河,他骗了咱们跑回锦州,带领兵马足足对抗了咱们好几年。这次咱们打下锦州,害得咱们损失了好几千兄弟。这不都是祖大寿的罪过?”
皇太极把手一摆:“你说得不对。虽然时间拖得长了一点,祖将军不还是把锦州城完整地献给了咱们?”
祖大寿仍然叩着头说道:“臣有罪,臣有罪。”
皇太极一把拉起祖大寿,走到总兵府大堂中间,把他按到帅椅上坐好,轻松说道:“从今以后,你还是锦州城总兵。但要记住,却是咱们大清国的总兵。”
祖大寿含热泪,赶紧跪倒在地说:“从今往后,祖大寿率手下三万将士,世世代代忠心耿耿,为大清皇上守卫锦州。”
皇太极笑道:“祖将军若想继续为朱家皇帝效忠,朕现在马上就可以放你走。朕就是想要全天下的人看看,大清皇上才是胸襟似海、包容天下的真命天子。”
祖大寿激动地抡起右手拍打着自己的胸膛,大声说道:“大清皇上如此宽厚仁慈,我再有三心二意,必定五马分尸、万箭穿心。”
皇太极双手扶起祖大寿,说:“将军言重啦。听说,朱家皇帝已经把你的妻子儿女杀光了。他的心肠太狠了。朕在满蒙亲贵大臣的女儿中间,替你选一个好妻子,怎么样?”
祖大寿拱手道:“多谢皇上。”
皇太极转身对多尔衮说道:“你点齐八万精兵,整训十天之后,开赴宁远。咱们这次一定要打开宁远,为太祖皇帝报仇。”
多尔衮、多铎等人激动了,立即高声欢呼:“打开宁远,为太祖报仇!打开宁远,为太祖报仇!”
辽东宁远城东城楼。
吴襄站在城楼垛口后面,手执望远镜向远处瞭望。只见清军营寨星罗棋布,将宁远城的东、北、西三面围得水泄不通。
吴襄身边的一个副将,指着远处的黄帷大帐说:“总兵大人请看,那就是虏酋皇太极的中军大帐。”
吴襄笑着说:“看来他们是接受了努尔哈赤命丧宁远的教训,中军大帐驻扎得离城很远。”
副将有些无奈:“可惜,我们的红衣大炮射程不够啊!”
吴襄毫不在意:“我们宁远的金城汤池天下闻名,关宁铁骑也屡次挫败八旗骑兵,足以弥补红衣大炮的射程不足。”
副将说:“宁远城中军心有些不稳,议论不少。”
吴襄:“我也听到一些奇谈怪论。咱们回总兵府召集游击将军以上的军官开会商议对策。”
宁远总兵府大堂内。
吴襄一走进总兵府大堂,一个亲兵就迎上来说道:“总兵大人,一个姓李的客人在后堂等着你。”
吴襄一开始不在意:“让他等着吧,本总兵要召集军官开会。”
亲兵却凑近吴襄的耳朵说:“那人拿着祖大寿将军的亲笔信,一定要马上见你。”
吴襄一愣,对身旁的副将说:“你先在这儿等一会儿,我去会会那个客人再说。”
宁远总兵府后堂内。
吴襄只身走进后堂,看见一个商人打扮的中年男人满脸堆笑站起来,拱着手说道:“在下李永芳,受祖将军之托送来密信,吴将军请看。”
李永芳从容地从怀中掏出一封信,双手呈给吴襄。
吴襄根本不伸手接信,反而声色俱厉地说:“好你个大胆的李永芳,本官曾多次听说过,你上蹿下跳为辽东叛匪当说客。今天犯到本官手里,就别想走了。”
李永芳神色从容地一笑:“在下既然敢来,早就把生死置之度外。但是,请吴将军听在下把话说完,再处置在下也不算晚。”
吴襄:“你说吧。”
李永芳说:“常言道,识时务者为俊杰。在下斗胆请吴将军放眼看看——近者,是大清十几万大军,将宁远包围得水泄不通;远者,是朱家王朝在关外只剩下宁远一座孤城。宁远比锦州如何?吴将军比祖将军又如何?前者,朱家王朝还能在全国各地调集十几万大军,增援锦州,打了一年多,结果如何?吴将军自然心知肚明,不用李某多说。现在,朱家王朝还能凑出多少援军来救你?一个小小宁远城,又能支撑几天?与其打个弹尽粮绝、将士死光。倒不如学学祖大寿将军,早早弃暗投明。”
吴襄气得一拍桌子,厉声骂道:“不要再胡说八道了,你这个狗汉奸!若不是看在我妻兄祖大寿的面上,早就一剑砍翻了你。滚!”
李永芳面不改色微微一笑,拱手说道:“既然吴将军听不进肺腑之言,在下暂且告退。咱们后会有期。”
吴襄:“我再也不想见到你,快滚!”
宁远总兵府大堂内。
吴襄坐在正中,吴三桂等十几个参将、副将、游击将军和两个文官分坐在两旁。
吴襄拿出祖大寿的信扬了扬,说到:“各位将军请看,外面叛匪大军压境,里面叛匪又给送来了祖大寿的劝降信。大家说说,咱们是该拼死抵抗呢,还是向祖大寿学习开城投降?大家无论有什么想法,都要开诚布公说出来。讨论一番之后,咱们再上下一心,共同实行。”
刚才在城头陪着吴襄观察敌情的那个副将首先发言:“大家不要以为叛匪围得铁桶一般,其实咱们宁远是真正的金城汤池。城内的粮饷器械,足以支撑一年;若是朝廷再大力增援,打上三年也没问题。”
一个参将说道:“不是说八旗骑兵善于野战吗?那么咱们就固守城池,让他们的长处无从施展。”
吴三桂却说:“他们算什么善于野战?在咱们关宁铁骑面前,也是不堪一击。”
一个文官立即恭维:“咱们的小吴将军,才最有资格说这种话。想当年他率领36骑,冲进叛匪的万人大阵,把他们打得七零八落,把吴襄将军的五百人救出来。其忠孝仁勇,早已经名扬天下。”
吴襄摆摆手说:“王参军不要夸他,现在他的尾巴就要翘到天上去了。”
大家哄堂大笑。
一个参将小心地问:“大家听说过没有?叛匪也有了大炮,他们打锦州时,就多次轰塌了城墙。”
吴三桂说:“那也没什么了不起。咱们多多准备石块沙包,轰塌多少咱们就填平多少。”
吴襄见大家都不说话了,便问:“大家还有什么想法吗?”
众人齐声答:“没有啦!”
吴襄大声说道:“好!咱们众志成城,坚决与叛匪战斗到底。”
众人齐声响应:“众志成城,战斗到底!”
吴襄给王参军使了个眼色,王参军立即从怀中掏出一个奏折,大声说道:“下官事先准备好了给皇上表决心的一个奏折。大家若无异议,请签名按上手印。”
众人齐声应道:“没有异议。”
吴襄拿过奏折来,签上自己的名字,接着咬破右手食指。按上手印。
在场所有人依例而行。
吴襄又说:“咱们必须做好长期战斗的准备。吴三桂听令!”吴三桂躬身施礼:“末将在。”
吴襄:“本总兵命令你立即赶赴北京,向兵部、户部请求增援,请孙阁老代替咱们给皇上上奏折。”
吴三桂:“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