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京魏忠贤宅邸客厅内。
顾秉谦、魏广微、崔呈秀、许显纯四人齐聚,恭候魏忠贤从后宅中出来。
魏忠贤一走进客厅,须发皆白的顾秉谦立即起身,像儿子伺候父亲一样谦恭,双手搀扶着魏忠贤的胳膊,把他送到正中的太师椅上坐下。
魏广微立即斟好热茶,双手捧送到魏忠贤手上。
崔呈秀立即走到魏忠贤背后,先轻轻地给他揉揉肩、捶捶背,接着又给他捏捏胳膊,最后再轻柔地给他按摩太阳穴和额头。
许显纯见此情景,立即走到魏忠贤面前蹲下,给他轻敲大腿、按摩小腿。
魏忠贤眯缝着双眼,享受着他们无比体贴的孝敬。
过了一会儿,魏忠贤觉得差不多了,说了声:“好了,各位坐下吧。咱们也该说说正事了。”
四人这才小心翼翼地斜欠着身子,望着魏忠贤。
魏忠贤:“叶向高这个老东西总算识相,自己辞职,省却咱们许多麻烦。今天咱们就是要议议谁来当这个首辅。”
顾秉谦、魏广微都满怀热望地盯住魏忠贤。
魏忠贤扫了他俩一眼,笑眯眯地说:“论年富力强呢,魏阁老略胜一筹。”
魏广微立即挺起胸膛,一脸谄笑地看着魏忠贤。
顾秉谦马上面如死灰。
魏忠贤却又说:“论资历论经验,当然是顾阁老略胜一筹喽。”
顾秉谦立即信心百倍地挺直胸膛,极力作出年轻力壮的样子。
魏广微立刻萎靡不振地坐在椅子上,稍倾又努力挺直身子。
魏忠贤看魏广微一眼,继续说:“这个首辅呀,就先让顾阁老当吧。”
顾秉谦立即跪倒在地,感激涕零地说:“我顾家全体三百一十七口人,老老少少世世代代忘不了厂公大恩大德!”
魏忠贤盯了魏广微一眼,魏广微马上会意,立即站起来向顾秉谦拱手道贺:“魏广微给顾阁老道喜,保证时时处处维护顾阁老权威!”
顾秉谦拱手道:“多谢魏阁老!”
崔呈秀、许显纯同时站起身来,说:“恭喜顾阁老!”
顾秉谦:“多谢二位。咱们都是厂公的忠实仆人,时时刻刻都愿为厂公献犬马之劳。”
那三人立即齐声说道:“时时刻刻都愿为厂公献犬马之劳。”
顾秉谦:“叶向高一走,东林党也该树倒猢狲散了。厂公,是不是该出手修理修理他们?”
魏忠贤摇摇头:“急什么,他们还能跑出咱家的手掌心儿?先看看辽东战事发展再说。”
四人齐声迎合:“就是,都听厂公安排。”
白天,燕京魏忠贤宅邸小客厅内。
魏忠贤旁若无人地仰坐在太师椅上,微闭双目养神。
顾秉谦小心翼翼地立在一旁,轻声细语地说:“厂公,春秋时鲁国大夫叔孙豹曾称“立德”、“立功”、“立言”为“三不朽”。”
魏忠贤仍然微闭双目:“说明白点儿。”
顾秉谦:“‘立德’,即树立高尚道德;‘立功’,即为国为民建立功绩;‘立言’,即提出真知灼见的言论。历史上能做到的只有两人,大成至圣先师孔子、文成公王守仁。如今,厂公道德天下景仰,功业泽被万民,只差立言一项。”
魏忠贤睁开眼睛,瞟了瞟顾秉谦:“咱家的德与功真有你说的那么大?”
顾秉谦:“有过之而无不及。”
魏忠贤:“顾阁老不是外人,你知道咱家识字不多,立言恐怕不行吧。”
顾秉谦:“这有何难,厂公把这事交给我,保证办得万无一失。写完之后,署上厂公的名字,就可以流芳百世。”
魏忠贤兴趣大增:“写什么呢?”
顾秉谦循循善诱:“我都想好了,就写《三朝要典》。”
魏忠贤:“什么叫《三朝要典》?”
顾秉谦:“就是把万历、泰昌、天启三朝的梃击案、红丸案、移宫案写出来,把厂公不喜欢的那些人,列为罪魁祸首;把厂公喜欢的那些人,捧为正人君子,让所有人都以厂公的是非为是非。”
魏忠贤问:“一本书真有那么大力量?”
顾秉谦:“当然。”
魏忠贤:“那就辛苦顾阁老。”
顾秉谦:“厂公对我有天高地厚之恩,我就是粉身碎骨也难报万一。”
魏忠贤喜笑颜开:“你去办吧,要钱给钱,要人给人。”
夜晚,燕京顾秉谦宅邸客厅内。
顾秉谦对大学士魏广微、户部尚书武英殿大学士冯铨、礼部尚书东阁大学士黄立极说:“厂公命咱们编撰《三朝要典》,三位阁老有什么想法?”
冯铨:“请首辅大人先谈谈具体构思。”
黄立极:“下官也想听听首辅大人高见。”
顾秉谦:“万历年梃击案,泰昌年红丸案,天启年移宫案,事关重大,不可不书。”
黄立极:“这三大案,当时就轰动天下。《实录》上有详细记载和明确结论,有关奏折档案保存完整,要想编《要典》倒也不难。”
魏广微一笑:“黄阁老有点儿偏执了,《实录》上记载和结论可靠吗?奏折上的言论和叙述可靠吗?”
顾秉谦赞许道:“魏阁老眼光犀利思路敏捷,值得咱们效法。”
黄立极马上明白三人心思,立即说:“黄某唯三位阁老马首是瞻。”
顾秉谦笑眯眯地说:“四人同心,其利断金。咱们好好干,一定要让厂公满意!冯阁老,麻烦你负责把《实录》中的有关章节摘录下来;黄阁老,麻烦你负责把所有有关奏折、言论集中起来。咱们再一起斟酌编撰体例,确定褒贬。”
冯铨、黄立极一起道:“谨遵首辅大人教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