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望这几天不要出事,我总是有种不好的预感。”东尘低下头,有些担心。
“没事的,再强能强过冥大人么?”无颜安慰着东尘,她虽然嘴上这样说,心里却也是有几分担忧。
无笙半闭着眼道:“一般的人打不过我们,打得过我们的人打不过冥大人,我从没见过冥大人那样强的人,放心吧。”
“他说的对,你们完全没有必要担心,”颇有些懒散的声音响起,奇洛踱着小小的步子从拐角处走出,往日里云雾飘渺的眼里竟有几分高高在上的威严感,“冥的本事,是你们所有人都无法预料的,纵使他现在受了伤只剩魂魄,都可以轻易的碾死你们眼中的强者。”
东尘怔了怔,无颜则是倒吸了一口冷气,唯有无笙不动声色,像是早就知道一般。
奇洛不屑的撇撇嘴,脚步一转溜进了房间。
东尘和无颜面面相觑,东尘回头望了一眼房间,眼里流露出几分不解:“奇洛为什么不愿意恢复人形啊,难道顶着一身皮毛很舒服么?”
房间内,刚刚跳上桌子的奇洛听到这话猛地一个趔蹴,摔了个四仰八叉。
当夜晚再次降临时,浓雾一如昨晚般席卷而来,张三在船头点了一盏油灯,因为用的是高阶灵兽的油脂,所以也不惧浓雾和狂风。
宫夙烟双手环胸倚靠在门边,眯着眼看着张三将那桶腐鱼放在船头,跪在甲板上低声念着古怪的咒语,今夜没有昨晚的暴雨和闪电,只有那一重重浓雾将张三包裹起来,那佝偻下去的背影,很像一个人……
宫夙烟皱眉打量着,突然瞳孔放大,眼前的背影与昨晚的背影渐渐重合起来,几乎是分毫不差!
难怪她会觉得张三的背影有点熟悉,原来竟是她昨日见过的那人!
东尘说的没错,这船上的人果然有古怪!
惊讶之后,宫夙烟垂下眼,掩去了眸中的神色,再抬起头时,眼底的一切都已荡然无存。
无笙紧皱眉目,肃杀的神情让人有些紧张起来,无颜则是一动不动,平静的看着眼前的一切,实则整个人都已做好了随时出击的准备,唯有东尘还没有察觉到危险,好奇的看着张三的动作。
张三嘴里的声音突然停下,他扬起手,将那一桶腐鱼全部倒进了河中,一时间狂风大作,一个巨大的漩涡将腐鱼全部卷进了河底,张三的额头上滴落了几滴汗水,他紧张的张望着河里的情况,当看见河面平静下来后也松了口气。
转过身,张三看见宫夙烟等人怔了怔,然后扬起嘴角走到宫夙烟身前,笑容憨厚老实:“没事了,那妖怪放过我们了,小姐可以安心的休息。”
宫夙烟颔首:“好的。”
张三摸摸头,转过头来看着无笙:“公子的晕船好些了吧?我那还有几片草药。”
无笙依旧是面色冷冷的:“好些了。”
张三碰了一鼻子灰,尴尬的点点头转身离去。
东尘凑到宫夙烟身边,惊疑的问:“小姐,难不成真有什么妖怪?”
宫夙烟挑眉笑笑:“妖怪不可怕,可怕的是人心。”
“什么意思?”东尘一脸的迷茫,宫夙烟却是摇摇头,走进了房间。
东尘只好转过身看无笙无颜,无笙立马背过身去,无颜怔了怔,然后飞快的找了个借口跑掉,东尘欲哭无泪的站在原地,在心里默默的诅咒着那些不讲义气的人。
夜色浓重,大船孤单的在河道上漂泊着,整条船都陷入了寂静之中,只有一层白雾环绕在河面上,映的大船如梦如幻。
一个黑影再次出现在甲板上,他的手里拿着一把鱼叉,嘴里发出破碎奇怪的声音,佝偻的背上有高高耸起的骨头,怪异不似常人,肮脏的黑布包裹住他全身,细长的手腕上遍布着青色的鱼鳞,锋利的鱼叉在夜色下冒着寒光,上面嫣红的血迹让人不寒而栗。
他缓慢的行走在甲板上,年久失修的甲板发出“咔嚓咔嚓”的声音,在这空洞的夜晚显得格外诡异。
而宫夙烟,早在声音响起的第一刻就睁开了眼,眼底飞快地掠过一抹冷光。
无笙无颜也几乎是同时睁开了眼,两人翻身而起,却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奇洛优哉游哉的躺在床上,似笑非笑的看着门外映出的那个黑影,小火儿也安静的呆在一旁,兴许是知道宫夙烟他们可以收拾他,所以也不担心。
黑影缓慢的靠近了宫夙烟的房门,他把耳朵贴在门上,不知道是在听着宫夙烟的呼吸声还是什么。
半晌,他像是确定了什么似的,推门而入。
冷风迅速灌进暖意融融的房间,萧瑟的寒风让无笙无颜等人精神一震,两人同时出手朝着黑影的死穴而去,与此同时,一道泛着白色光芒的轻纱也朝着黑影的脖颈而去,速度太快,黑影大惊之下挥动鱼叉,妄想划断轻纱,阻挡无笙无颜的动作,谁知那轻纱却是毫不畏惧的缠绕上了鱼叉,死死的捆绑住它。
宫夙烟冷笑一声,神器榜排行第一的白羽纱,岂会如此轻易的让人划破?
黑影见阻挡不成,当下丢弃了鱼叉,尖利的十指朝着无笙无颜的面门而去,无笙指尖微动,一把闪着寒光的长剑便挡住了黑影的手,无颜的目光里流露出一丝不屑,她扬起手在身前筑起了一面水盾,黑影的手再也无法前进半分!
黑影转身想逃,白色的轻纱却再次席卷而来,带着凌厉的杀气和冷意,宫夙烟轻巧的跃起,身子眨眼间便来到了黑影的面前,笑话,如果他们三人合力都让他逃了岂不是太没用了!
黑影却忽的弯下腰,身子以极其诡异的角度避过了宫夙烟的白羽纱,重重一踩甲板就想跃下水去,无颜挑眉,对着水面张开五指,一道狂乱的水流就将黑影击回了甲板上,黑影重重地摔下,倾身吐出一口血来,目光里流露出一丝惊恐。
宫夙烟一扬手,白羽纱顿时将黑影捆了个结实。
此刻东尘也从房间里走了出来,睡眼惺忪的问:“这是怎么了?”
无颜回头看她,也是,若是这么大的动静都还不醒的话,她也要嘲笑她了。
“天啊,这是什么?”东尘余光扫见躺在甲板上的某个黑衣物体后惊讶地张大嘴,面露惊异的看着他。
宫夙烟蹲下身来,目光清淡的看着黑影,黑影整个人除了一双眼睛外都被掩藏在黑布下,冷幽幽的眸子莫名的让人胆寒。
无笙上前一步,用长剑挑开了黑影身上散发的黑布,一个全身鱼鳞的男子便出现在众人眼前,模样憨厚,牛高马大,不是张三是谁,只是往日里黄色的皮肤现在泛起了青色,看着有些渗人。
“张大哥!怎么会是你!”东尘不可思议的看着他。
张三冷喝一声:“既然被抓了,我也没什么话好说,要杀要剐随便你!”
无颜冷冷的看着他:“惹到我们头上,是生是死还由得你决定么?只能怪你识人不清,不知道什么人该惹什么人不该惹。”
张三抬起头毫不畏惧的看着无颜:“是我错把珍珠当鱼目,我以为你们这群人里只有无笙最为厉害,没想到你们几人的修为都在我之上,今日算我栽了!”
“你就不好奇我们是怎么发现的?”宫夙烟不以为然的看着他,目光不屑一顾。
“我自认演技不凡,确实不知道你们是怎么发现的。”张三如实道,从刚开始他的黑布被揭下,宫夙烟等人都没有惊讶后,他就知道他们已经猜到是他了。
“你演的确实不错,如果不是刚开始上船的时候我发现了角落里的血衣,我也不会怀疑你,”宫夙烟漫不经心的道,“怪就怪你自己没有注意细节。”
东尘恍然大悟,原来是从那时开始小姐就已经知道了啊。
“呵呵,你的确厉害,”张三低头冷笑,“既然知道我这船是贼船,你怎么还敢上?”
“因为我认为你们不具备伤害我们的实力,事实也证明确实如此。”宫夙烟耸耸肩,表情漫不经心。
“是我小看了你们。”张三仰起头,青色的皮肤在油灯昏黄的灯光下显得有些吓人。
“还有一点,之前你给过无笙草药,就是希望麻痹他后再收拾我们,所以你故意关心他的情况,好确定下手的时间,因为北兆再有一日就到了,你已经等不了了。”
张三低头,没有说话。
“你故意扮作鬼怪吓唬我们,就是希望在我们精神恍惚时解决掉我们,如果我猜的不错,你就是传说中的鱼鳞人吧。”宫夙烟站起身,一双黑色的眸子清凉如水。
张三的身体猛地抽搐了一下,声音低沉急切:“你怎么知道的?!”
“鱼鳞人,每日必须进食腐鱼,否则鱼鳞就会浮现于身体表面,你为了不让别人看出你的不同,因此编造了一个妖怪吃人的故事,掩盖腐鱼的用处。”
宫夙烟的声音慢慢的冷了下来:“若是你不犯在我的头上,我也就不会去动你,可惜你惹到了不该惹的人!”
“最后一个问题,”张三平静的看着她,“你是谁?若是普通的千金大小姐,可不会有这样的聪明和胆识。”
宫夙烟微微一笑:“宫夙烟!”
“原来是你,”张三的嘴角绽放出一抹苦笑,“如果是你,那也就不丢人了。”
宫夙烟好整以暇的看着他:“本来我是计划不留你性命的,只是这么大的船我们几人也开不走,留你一命,希望你明白我的苦心。”
“你,你不杀我?”张三惊异的抬起头,目光不可置信。
“嗯。”
张三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宫夙烟却摆摆手,白羽纱又缠绕回她的腰间。
“我们此次的目的不是北兆,而是光明神殿。”宫夙烟清淡开口。
“什么?!”张三怔了怔,从地上爬了起来,“你们去光明神殿做什么?”
“这个就不用你管了。”无笙冷冷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