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源跟着艾尔海森来到包房里，窗帘拉上了，房间很宽敞，也很干净。
在等待技师过来的时间里，艾尔海森很自然地让楚源先换衣服。他本来站在楚源身旁，指尖扣着她的肩膀，他一侧脸：“我在外面等着。”
楚源感受到对方温热的呼吸拂过脸颊，在幽暗的环境里，视觉被削弱了，其他感官变得极其灵敏。
但伴随着艾尔海森的话语，紧扣肩膀的力度和温度慢慢消散，艾尔海森收回搁在她肩上的手，指尖离开后，楚源仿佛仍然可以体会到那份余温。
而在楚源换上浴衣后，艾尔海森进来，楚源下意识地准备出去，他直接把上衣拉起来一截，露出精壮的腰腹。
楚源的心突然之间就砰通了一下，她早就知道艾尔海森有胸肌，有腹肌，该有的都有。在她的认知里，人间尤物大抵如此。
楚源看着他，忽而又想通了。艾尔海森都不介意，她也没必要拘泥于礼节。
楚源黑黑亮亮的眼睛缓缓眨了眨，她莫名笑了一声。
就在艾尔海森刚套好浴衣的一只袖子，门被推开，进来了两位女技师。
艾尔海森不着痕迹地转了个角度，背对着女技师，迅速地穿好宽大的衣服。
房间里有两张床。艾尔海森躺在靠门近的床上，白色的毛巾搭在他的腰间，其中一个女技师抢先上前，俯身，开始在男人宽厚的脊背上做按摩。
啊？先按摩吗？她以为先泡脚.......
楚源撇撇嘴，在床上慢慢地趴下去，歪着脑袋看艾尔海森的表情。
剩下的那位女技师走过来，伸手，搭在了楚源的肩颈，然后，手指发力。
楚源蓦地一疼，猝不及防地“噢”了一声，又很快闭上嘴巴。
她觉得自己不能表现得太憨太傻太丢人，像从来没见过世面。但是......她想说这按摩真的疼啊。
先是纯粹的痛感，然后才是筋骨打开的舒爽。但楚源觉得头脑里嗡嗡作响，身体仿佛被大卸八块了。
艾尔海森枕着胳膊，懒洋洋地歪头，淡淡睨了楚源一眼。看到楚源龇牙咧嘴却一声不吭的样子，他忽的轻笑出声。
楚源注意到了，她舔了舔嘴唇，有点不好意思：刚才她是不是叫的太大声了？
她望着艾尔海森，好把对方脸上的愉悦看得更加清楚。唇角上扬，眼尾稍稍垂下，他笑得温和谦逊，又如沐春风。
艾尔海森神色悠哉，似乎全然感受不到施加在他身上的力道。
楚源选择妥协投降，她扭过头问技师：“能不能轻点儿？”
“如果轻点就没效果了，我们这一套都是有力度要求的。”技师解释道，她稍微放轻了一丁点力度，“您这一看就是常年睡眠不足，血气亏损，而且.......”
技师一本正经地说：“建议您多吃点红枣、小米、芝麻、山药，这些可以去除体内湿气，补脾补肾。”
楚源看到艾尔海森笑得更明显了，眼角眉梢都洋溢着浓浓的暖意。仿佛冰霜融化后，满池春水荡漾。
楚源很少见过艾尔海森笑得开怀，肩膀一颤一颤的。她不知道用什么词语来形容男人的笑容给她带来的震撼。果然，好看的人就应该多笑笑。
楚源也不知道自己哪里让艾尔海森觉得好笑，即使被嘲笑的人是自己，楚源也不生气，她把脸歪到另外一边，伸直手臂，搓了搓手指。
过了一会儿，楚源又忍不住看向艾尔海森，他半合着眼，像是在闭目养神。
楚源现在搞清楚了，艾尔海森这双墨绿色的眼睛大多时候是无情无欲、平静无波的，偶尔会发挥传达心意的功能----流露出嘲讽，不屑，又或是引诱与温柔。
男人健壮的上半身展露在空气里，楚源定定地望了几秒，有种“多看一眼就赚一眼”的感觉。视线上移，却是女人的手在抚摸。
楚源有点不悦。她一边告诫自己这没什么，一边又感到自己的东西被别人摸了个遍，心头不禁涌起一阵烦闷。
身后的技师不知掐到了哪个穴位，楚源身体一抖，拉回思绪的同时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
她觉得自己没发出什么声音，但艾尔海森睁开眼睛凝视她。楚源撇撇嘴，无声地和他对上视线。
艾尔海森盯着她的脸，眼睫微动，他想了想，手肘支起身体，他缓慢抬头跟身后的人说：“可以了。”
技师愣了一下，以为是对方哪里不满意。艾尔海森的肌肉偏硬，嫌她按的力度不够也情有可原。
楚源见状，赶紧说：“我也可以了。”
“那来泡泡脚吧，”技师介绍，“水里放的当归、红花、姜片等药物对身体很好，可以活血通经，对于月经不调的.......”
“好的，我知道了，”楚源打断她的话，“您不用再介绍了。”
她挣扎着，想坐起来，但经过刚才的折腾，身体像散架般绵软无力。
楚源觉得自己上次做完某种运动后也没有像现在这么狼狈。
艾尔海森轻笑，拿下腰间的白毛巾，走过来，他把毛巾披在楚源的肩膀上，然后扶她起身。
楚源感觉到肩膀上落了一条湿漉漉的毛巾，下意识地问：“这是干净的吧？”
“这是我的。”艾尔海森凑近了，让楚源倚靠着自己，他压低声音，“我很干净。”
楚源耳根一热。
她欲盖弥彰地转头，看向两位技师，微笑道：“你们先出去吧，泡脚这种事情嘛，我们自己来。”
技师心领神会地点点头，退出了房间，很贴心地关紧了门。
房间里又只剩下了两个人。
艾尔海森蹲下身，先伸手试了试水温，然后把楚源的双脚放入足疗盆里。
脚掌刚接触到水面的一瞬间，楚源“欸”了一声，立马想缩回脚，只可惜脚踝被艾尔海森紧紧拽着。
周围没有其他人，楚源也不装了，她仍然努力想缩回脚，连身体也在往后缩：“烫烫烫......”
艾尔海森不理会她的反抗：“我试过了，水温正合适。”
楚源苦着脸，五官都皱成了一团。所幸艾尔海森没有直接把她的脚按在水里，而是先用手掌鞠一捧水，轻轻淋在她的脚背上，让她脚面的皮肤适应热水的温度。
艾尔海森蹲着身子垂着眼，他轻轻揉着楚源的脚背，漫不经心地说道：“你的母亲对我不太满意。”
他说的是肯定句。
楚妈妈其实并没有表露出什么，但艾尔海森也擅长察言观色，他可以从细节里精准地捕获到对方的态度。
“不用担心，她不会阻止的。”楚源毫不在意，她开玩笑似的安慰他，“如果有一天她跟你说，给你五百万，你离开我的女儿，那你一定要来找我。”
艾尔海森知道楚源在开玩笑，但他没笑。他抚摸着她的脚，轻轻按压着。
“你可以和我说说看你爸妈想要一个什么样的女婿，我会朝那个方向努力。”
他仍然言简意赅。但简单的话从他嘴里说出来，总让楚源觉得无比真诚。
“你都想到做我们家的女婿啦？”她抬起右脚，用右脚的大拇指碰了碰艾尔海森的掌心，“你居然想的那么远？”
艾尔海森仰起脸，眉梢一挑，有点意外：“如果最后不结婚，那我们如今是在做什么？”
楚源已经适应了水温，开始觉得泡脚变得舒适，她眯着眼睛轻哼：“谈恋爱啊。”
艾尔海森手指忽然收力，在她脚趾缝间拧了一下。楚源下意识地一甩，溅起来的水花纷纷落在了艾尔海森的胸口。
他皱眉，认真问道：“所以你还有可能最后选择别人？”
楚源对艾尔海森问出这个问题感到不可思议，她挠挠头，也收起了刚才的不正经：“当然不会呀。”
“你放心好了。”楚源顺手摸了摸他的头，“如果你喜欢我，你不会有情敌的。”
楚源认为没有异性会喜欢她，反倒是艾尔海森，桃花缘接连不断。
艾尔海森冷不丁地笑了：“这么肯定？”
他想起那天晚上少年对楚源的表白。荒唐的是，莫岚安对楚源的表白，阴差阳错。楚源本人对此一无所知，反而被他这个局外人旁听得一清二楚。
艾尔海森也不打算把那天晚上的事情告诉楚源。
楚源拢了拢肩上的毛巾，又想到了什么：“刚才她说想要补脾补肾吃当归、小米，还有什么？”
艾尔海森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反问：“你想要补肾？”
楚源也似笑非笑地回答：“想给你补。”
然后她得到了艾尔海森嘲讽的冷眼。
楚源笑笑不说话。她低着头，看艾尔海森白皙修长的手指在温水里反复摩擦着她的脚面，不轻不重地按压。
平时因为身高差别，楚源总是微微抬眼看艾尔海森，而现在，他居于低处，楚源位于高处。这是一种很奇特的感受。
楚源眨巴眨巴眼睛，注视着艾尔海森银白色的头发----和之前那个梦境里的柔软温顺相重合。
楚源试图把双脚从水里抬起来：“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