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去哪里？”楚源突然紧张起来，但她又不愿意放下面子哄他，“扪心自问，我并没有给你提出什么严苛的要求，你不是也不喜欢娱乐圈混乱的工作氛围吗？为什么不退出呢？难道就是为了钱吗？在我的印象里，你不是那样的人。”
“更何况你在短时间内已经赚了别人大半辈子都未必能攒下的财富。有句话你应当听过，不戚戚于贫贱，不汲汲于富贵，”
艾尔海森闭了闭眼睛，他当然明白这句古言是什么意思：“好，共勉。”
男人只想赶紧离开，可下一刻，他像是撑不住了，不受控制地扶住墙壁，掏出纸巾捂住口鼻。他的手微微颤抖，忽如其来的咳嗽从他的唇齿间流泄出来。
艾尔海森听到楚源在不安地唤她，但他来不及理睬。
楚源诧异地看着男人苍白的脸色和因为疼痛而微微佝偻下来的腰背。她从没看过对方这副样子。
艾尔海森显得很脆弱。楚源这才慢慢地联想起这段时间的异样，说到底，艾尔海森不是神明，他和她一样都是平凡的人类。
他总是一副镇定自若、游刃有余的模样，让楚源误以为他真的如岩神摩拉克斯那般无坚不摧，拥有永恒不朽的寿命；像风神巴巴托斯那般毫无牵挂，自由无虑地游荡于世间。
楚源握住他的手，焦急地询问：“你还好吗？我带你去医院。”
在楚源触碰到艾尔海森的手时，他下意识地用力收紧了手指，他的手冰冷，力度之大，捏得楚源发疼。
但艾尔海森摇头，他身体紧绷着，简单地说了一个字：“不。”
就像那天晚上他拒绝楚源的邀约一样，艾尔海森忽然松开楚源的手，转身就朝门外走去。他的步伐不稳，但他的速度很快，似乎巴不得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仓促逃离时，艾尔海森大力关上了门。
楚源正想追出去，却在门“砰”的一声关上的一瞬间，停下了脚步。
一直以来，艾尔海森仿佛都对她关闭着一扇门，门后是他的世界，楚源看不见，却能在吉光片羽间，感知到从门缝里渗透出来的往事和情绪。
连艾尔海森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想也不想就拒绝楚源的好意，但他不愿意去接受楚源怜悯的目光，更不愿意去戒毒所接受那些所谓的帮助。
苍茫的暮色开始四合，他踉踉跄跄地沿着不宽不窄的街道行走，漫无目的，步履维艰。身边一辆辆车从他身旁急驰而过，各色的车灯闪烁着，从他身旁亮起，又因远去而黯淡，让艾尔海森想到了之前见到的烟火，也是这样绽放与熄灭。
他茫然地仰起头，望着天边燃烧殆尽的太阳，他这时才意识到自己正身处另外一个陌生的世界，惊人的空旷。
他刚来到这里时，一无所有。而现在，他熟悉并掌握了这个环境的运行规则，并拥有令旁人羡艳的资本，但艾尔海森仍然没找到立足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