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尔海森开车回到酒店。他漫无目的地在广阔的街道上绕几个弯子,最后才在酒店大门口停下。
他这时才收到楚源寄来的那些书。厚厚一大捆。每本都是半新不旧的,书页稍稍泛黄,几处还有折痕,做了笔记。
黑夜里,他没有开主灯。远处仍然霓虹闪烁,但天空没有烟火。
艾尔海森无声地注视着这一大捆书,情绪似乎有点不对,他捏了捏左手的虎口,突然拿定主意。
于是,楚源在翌日,见到了艾尔海森。
自她受伤后,给予关怀的人,一个是莫岚安,一个是郁恬。
楚源没有把这件事告诉父母,所以父母不知道。而办公室里的同事虽然知道,但也只是无关痛痒地发短信问候几句。
莫岚安昨天把楚源从医院送到家,他没有车,所以打车把她送回去。
楚源摸出钥匙,慢吞吞地开了门,并邀请少年进来坐一坐,喝杯茶。
少年没有听楚源的话去坐沙发,他只是局促地坐在餐桌旁边的椅子上,身体绷直,双手放在膝盖上。
楚源想给他泡杯茶,但水还没烧好。在莫岚安羞赧的推脱中,她只好从冰箱里拿出两罐饮料交给他。
即使是这样,少年也没有打开易拉罐。
“别拘束,就像在自己家一样,”楚源朝他笑笑,“我应该好好谢谢你呢。”
莫岚安仍然说:“不客气,你不需要招待我这些,那都是我应该做的。”
少年想离开,却又不想离开。在楚源去厨房等水烧开的间隙里,莫岚安迅速地打量观察着这个七十几平方米的屋子。
他看着,机敏程度连他自己都诧异。他希望这间屋子里只有楚源一个人的气息。温暖,舒适,亲切。
但莫岚安很快就察觉到这里存有一个男人的气息,充斥在这不大不小的空间里,隐秘而强烈地流动着。
莫岚安无意识地攥紧了衣角,但在楚源笑眯眯地给他端来一杯热茶时,他又无力地松开了手。
“谢谢。”他小心翼翼地伸手,指尖触碰到滚烫的杯壁时,又讪讪地缩回手。
楚源有点不好意思地提醒:“有点烫。”
莫岚安点点头,他终于忍不住问了句:“你一个人住在这里吗?”
话刚出口他就后悔了,这句话怎么听都显得有些图谋不轨。
但楚源却听出了另外一层意思。
她想起了莫岚安来自外地,她曾经听他提起过他打算在公司附近租房。那么......楚源吞咽口水,犹豫着该怎么回答。
幸好这个容易脸红的少年在她开口之前,尴尬地笑了笑:“我只是随便问问。”
楚源却坦诚地告诉他:“现在是我一个人住。”
而翌日,不仅是莫岚安,在午休时间,郁恬也风风火火地赶过来。
她直奔楚源的办公室:“亲爱的,你腰怎么样了?摔哪里了?”
楚源一愣。她只是昨晚在电话里跟郁恬诉苦,没想到今天她直接过来了。
于是,楚源请了半天假陪伴郁恬。
两个姑娘在外面一起吃了晚饭,郁恬挽着楚源的胳膊:“源源,我今天住你家吧,正好咱们躺床上聊聊天。”
楚源还没回应,她开始撒娇:“你可不能因为那个什么用都没有的男朋友,把我给甩了,知道不知道?”
楚源挠挠头:“可是你明天去上班,路途会不会有点远?”
郁恬以为楚源在拒绝,她哼唧哼唧:“你都不让我上你床了!”
楚源被逗乐了,她点点头:“好吧,你今晚住我那儿,明早我开车送你。”
“好哎!”郁恬兴高采烈。
走在楼道里,郁恬像只大鸟,叽叽喳喳:“亲爱的,那个艾尔海森,他想在纽约你就让他在纽约好了,干脆让他死在那里,别回来了,你昨天去医院,居然还是其他男人陪你。”
郁恬按了一下楚源的胳膊:“那种没用的男朋友,扔了算了。”
楚源抿唇,不置可否。
当她抬眼,却难以置信地愣住了。
男人站在门口,他神情惫懒,头发凌乱,从楚源的角度望过去,他虽然站在光明和阴影的交界处,但他穿着一件黑色薄款长风衣,尽是一片灰暗。
表面看上去他仍然是平静的,只有下颌到脖颈的线条尤其清晰,隐隐暴起的青筋潜藏着男人莫名的情绪。
“你怎么......”楚源后半句话堵在嗓子眼。你怎么回来了?
郁恬猛地转头,看到艾尔海森,也是一愣:“哎?你......”
男人侧过脸,眼帘轻掀,他和楚源对视片刻,俩人心里都涌上一阵悲凉。
艾尔海森翘起唇角,给了楚源一个笑容:“我来看看你。你还好吗?”
楚源也勉强笑了笑:“我很好。”
这段时间,他消瘦了些,五官和轮廓更加立体深刻,但这点变化在他强健的体魄上表现得并不明显。
他轻笑,眼底滋生的情欲把女孩的心烫得涩涩的,他未变的声音里似乎多了几分温柔:“你不抱抱我吗?”
冷静与自持尽数崩裂,楚源快步朝他走来,她被拥进一个炽热的怀抱。
呼吸洒在耳畔,楚源感受到男人不断收紧的力道。她听见艾尔海森在她耳边低语:“你这个没用的男朋友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