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尔海森和楚源对视，他的目光坦荡荡，没有丝毫畏缩。
楚源却觉得不自在，想移开视线说些什么，又不知如何缓解氛围。
“你看起来有事想跟我说。”
艾尔海森打破沉默，他似乎直接忽略了楚源身上醒目的艳红色长裙，以及被长裙勾勒出的纤细紧致的腰线。
楚源下意识地回应：“没有啊，我没事。”
她讪讪地摸了摸鼻子，有点底气不足：“你想出去逛逛吗？就像昨天一样？”
“今天是周日，明天我就要上班了。”楚源补充解释道，“估计没时间陪你了。”
说实话，楚源觉得自遇到艾尔海森以来，他的话就很少。但这并非因为初进新环境的畏怯，也并非因为无话可说的困窘。
艾尔海森似乎在礼貌地和她维持一段若有若无的距离。
虽然艾尔海森同意了，但楚源把对方带出来之后，尴尬地发现自己也没什么主意。
她问艾尔海森要不要逛商场，对方虽然没有拒绝，但楚源看出他兴致缺缺。
楚源感到无可奈何：她本就是个无趣的人。如果换作其他人，大概会带艾尔海森吃好吃的，玩好玩的，带他体验这个于他而言崭新奇特的世界。
楚源不想带艾尔海森去人多的地方。一方面她本身不喜欢热闹，另一方面，她猜测艾尔海森这一头纯天然的白毛和这一身完美的样貌，又会吸引无数路人的目光。
最后，经过一家书店时，楚源停下了步伐，歪头看了眼店里的装潢。
装修很雅致。里面人不多。
她转过头问：“我们进去看看吧？”
艾尔海森颔首。
他注视着门口放置的几束红色山茶花，迎着阳光，以含羞草点缀。
艾尔海森似乎联想到了什么，一抹淡淡的笑意从他的眼角蔓延到了唇边。
书店里播放着年代稍远的轻音乐，也卖奶茶、咖啡和甜品，整体风格低调又不失风雅内涵。
艾尔海森看这些书籍的眼神，明显和昨日看服装的眼神不同。
楚源看见他选了一本理科习题集，安然地拉开一把椅子坐下，黑色牛仔裤包裹着的一条腿弓起，踩着椅子下面的横栏，另一条长腿自然垂落。
右手持书，左手搭在膝盖上。
模样没有攻击性，清清冷冷的。
楚源笑了笑，把包放在桌上，去柜台买了两杯咖啡。
一杯额外加糖加奶，一杯无糖。
她把无糖的那杯推给艾尔海森，把甜甜暖暖的这杯留给自己。
她没有在艾尔海森对面坐下，而是拿着咖啡，在书架间慢悠悠地走过，时不时抬眼，从书脊的缝隙里，偷瞄窗边那个人读书的侧颜。
他垂着头看书，表情沉静又自然。时光从他的身侧流淌过，他岿然不动。阳光照在他的身上，给他染上几分圣洁。
一只橘猫翘着尾巴，慢腾腾地走过去，像是要晒太阳。它一下子跳到窗台上，抖了抖全身的软毛，棕黄色的眼眸盯了艾尔海森一会儿，然后四爪一跃，扑到了他的怀里。
橘猫的小爪子还没有蹭到艾尔海森的胸脯，艾尔海森眼皮一掀，左手一伸，揪住了这只肥猫的后脖颈。
猫猫挣扎，试图用爪子挠他，喉咙里发出“咕噜咕噜”的恐吓声。
艾尔海森打量了它几眼，低声说了句：“你胖得像只猪了。”
他垂手，距离地面五六厘米时，手指一松，橘猫张开脚爪的肉垫，踩在地板上。
艾尔海森收回视线，不再理睬它了。
但胖猫和他较上劲，纵身一跃，跳到了他的膝盖上，蜷缩成毛绒绒的一大团。
艾尔海森保持着看书的姿势没有动。
于是，一副和谐的画面落在楚源的眼里：肥肥的猫咪微阖着眼睛，趴在艾尔海森的大腿上，懒洋洋地晒太阳。艾尔海森时不时用左手撸一撸它后背的皮毛。
艾尔海森有一双学术分子的手。白皙匀称，青筋交错，骨节硬朗而分明。
楚源迅速抽出一本诗集，却没有立刻离开。她站在原地，等左心房安定下来，才一步步向艾尔海森走过去，在他对面坐下。
人们在诗句里，寻找自己心爱的意义。楚源托着腮，敛眸望向书页。
这些字句说得真好。
她与艾尔海森相处的时候，心里空空荡荡却又满满当当，思绪昏昏沉沉却又明明白白。就好像所见诗句的所有意义，全部指向对面这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