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霜弥漫上屋檐,寒窗松动,木门敞开。
长亭楼中一声孤鹤长鸣。
冬厢房的待从侍女匆匆忙忙的出门,大多数人是在半路上挽发扎带,不减脚速。
半刻钟,厨房点亮了明灯,锅碗瓢盆的交响声在跳动,排气的烟囱正升着浓浓的炭火味。
打开水匣,流动的清水直接带走了乔婉娩手中的青菜,她迷迷糊糊的盯着,眼眶四周青黑,眯着的视线根本睁不开。
昨夜的呼噜声如雷贯耳,打破了她对女子的看法,半夜的磨牙声,让她突破了最大的限度,所以寅时说梦话的那人,她直接敲晕,卯时叫醒。
水糟中的菜被人捞上,乔婉娩缓慢的转过头,是那个打呼噜的室友。
她礼貌的向她点头示好。
那人皱着眉头,眼底闪过一丝若有若无的的打量。
“富人,你别搁这儿,去帮别人吧!”
乔婉娩愣愣的点点头,向清点菜数的那几人走去。
其中一人将菜筐端走,冷冷的说着:“我们这不缺人。”
不缺人?那她该干什么?
在她茫然时,厨房中突然有人叫道她:“富人!外面有人找你。”
乔婉娩淡定的走出去,只见那人立于青霭的天色中,黑影一团,看不清相貌。
“你是?”
转身的楚水愣在了原处,面上的微笑不自觉的收起。
“在下楚水。”
冬厢房的管家,她昨日见过,自是认识,只是现在天色太暗,眼睛跟着昏昏沉沉的头便不好辨物。
困意难平的她,无神的抬起头,音声沉沉的问他。
“楚官家有什么事吗?”
听她淡淡的语气,他的眉眼流露出一丝伤感,但想到她那风格特异的主子,就觉得她应该是这般高高在上。
“过来通知你声,莲花主子升一级,现住夏厢房,你收拾收拾东西可以搬到别院去了。”
这消息她听得有些恍惚,一路走回冬厢房的时间里都是游离的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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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起来,带过云烟。
步入夏厢房的乔婉娩拐了几个道才看到第七间,她轻轻推开门,偌大的室厅中没有任何人。
往里走去,金丝红线的屏风旁站着二人,看身形是个瘦高的老妇人,另一个扎着丸子头,是个十七八岁的姑娘。
室中光线明亮,白木的地板上出现细长的影子,坐在茶几边的李莲花探头看去。
进入三人视线的乔婉娩,双眸微转,再次一番打量,印证了自己的想法。
年长的的何姑姑是坊中妈妈派来规划他行程的,旁边的人是环儿,来照顾他的生活起居。
何姑姑认真的瞧着阿娩,冷滟的眼里有片刻疑虑:“你就是富人?”
乔婉娩先看向一言不发的李莲花,再去回她:“是的。”
“这是环儿,从现在起跟你一样,伺候莲花主子的生活起居。”,何姑姑是以命令的口吻道出,顺便将身旁丫头推出去。
揣着锦盒的环儿走到李莲花面前,弯曲着腰身,双手递上东西,声音带着些害怕。
“请…请主子更衣!”
在乔婉娩来前,李莲花已经与她们周旋了几场,挑三拣四,嚣张跋扈,让人好生难伺候。
那两人也就沉默了。
李莲花半瞌着眼睛,半点没看那东西,开口的音色低沉的很:“我最后再说一遍,我不穿,拿下去。”
何姑姑深吸了几口气,眸子中的怒火在慢慢燃烧,脸上的皮肉轻扯。
“主子,你就别难为我们这些下人了,这是坊中的规矩,今日若得不到结果,我们都得耗着。”
端着东西的环儿双手酸痛,忍不住颤抖,口中微气也不敢舒缓。
乔婉娩语气温和稳定:“如何称呼你?”
见这是个懂事的人,她眼中的不满少了些:“鄙人姓何,是红娘派来教导主子琴棋书画的姑姑。”
阿娩点点头,尊敬的应着:“不知何姑姑,今日想得到什么结果,或许富人知道些。”
何姑姑揣着手,看了眼紧捏茶杯的李莲花,随后仰了仰头,不急不慢的说出。
“主子身上可有疤?身子可是完璧?”
两个问题,乔婉娩都有认真的听,但她回答不出,头忍不住看向要将茶杯吞。下的人。
李莲花冷冷的目光抬起,落到乔婉娩的脸上,神色相撞,她的眼睛里是茫然,让他眼里的杀意退却了几分。
他的手指向她勾了勾,示意过来。
在何姑姑的注视下,乔婉娩一步一步的走向他,从站在他面前,变成俯身靠在他耳旁。
画面突然转变,气氛跟着缓和了,他们的周围萦绕着难以形容的词语,似“梨园”非“梨园”的视觉。
何姑姑默默的别开了眼。
李莲花手抵到乔婉娩耳廓处:“要不,把她们打晕。”
不经意的热流触在乔婉娩的感知上,软绵绵的痒意扰得她心乱,眸光骤然缩了一下。
见她没反应,李莲花中指滑下勾起面前人的下巴,静静的目光在她的脸上停了停。
眼底的那抹轻微的雾气有些柔情,让人挪不开眉目。
乔婉娩垂了眸,长而浓密的睫毛掩盖住眼中的情绪。
她撑着一旁桌角,直起腰,抬头时头望向了拿东西的环儿,眼睛不敢落到李莲花身上。
“东西交给我吧!我与主……小姐好好交流交流。”
不知为何,主人两字在口中很拗口。
坐着的李莲花将她的一言一行都看在眼里,清朗的星眸闪了闪,弯弯的眼角似乎在笑。
拿上东西,乔婉娩将李莲花拉到寝室,把珠帘薄纱降下,站她身后的人身子连连退了好几步。
乔婉娩感到背后一阵风过,回头看人时,他已经隔了段距离。
“你离我这么远干什么?”,她满眼诧异的看着他。
李莲花指向锦盒,很是嫌弃:“那衣服根本就不是人能穿的。”
一件衣服有那么糟糕吗?
想着,乔婉娩到放锦盒的桌上,装衣服的盖子打开,一件的雪纺垂纱长衫,轻盈透亮,外观上绣了几颗珍珠装饰,薄薄的衣料下能清晰的看到她的肤色。
她将手一放,裙衫很流利的落回盒中。
看向他的阿娩直接避开衣服这个问题:“不打,用迷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