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正元的车在路边停了下来,又有一个男人钻上了车。
出租车司机的技术似乎是真的很不错,始终与之保持着适当的距离,而对方也没有发现的迹象。
“小妹,你这跟的是谁呀?”司机见她一个十几岁的小女生模样,一时好奇心作祟,忍不住问。
“我上司。”
“噢,原来你暗恋你上司啊!”司机一派心中了然的神情。
李若风没有理会司机,她只是牢牢地盯着前面。
其实她并不确定程亮亮是否真的会对刘正元做些什么,毕竟这一切只是她猜想的,她甚至也不敢把她的猜想告诉司机,她怕司机会害怕惹事而不肯继续追上去。
她也想到报警,但她并不知道以什么理由报警。
几年前的一天,黎爱福打了个电话回家,当时是她接听的,黎爱福在电话里很焦急地说她被抢了,那人正往什么路跑了。她问黎爱福报警没有,黎爱福说没有。
她当时也没去多想为什么黎爱福自己不先报警,而是先打电话回家,于是她便立刻报了警。可等她赶过去时,有两个警察在那里,原来黎爱福是被车撞了而不是被抢。
黎爱福只是有点擦伤,警察让她们报交警,倒是没有责怪李若风,但是黎爱福却狠狠地骂了她。
司机一路上在絮絮叨叨着,她却没有听进耳。
刘正元和程亮亮是朋友,他也不算喝得太醉,要是他们之间并没发生什么事,而她却报警,会不会就成了是她太多事了?
她自知并不是一个聪明的人,脑筋也不灵活,她这样做也只是放心不下刘正元,所以她决定还是先跟着他们,看看他们去哪里。
李若风是个路痴,但是车子随着越走越远,她也能分辨出那不是去往刘正元家里的方向。
路上的车越来越少,已经驶出了市区,从大路拐入一条岔路,却并没有走很久就进入了一片废弃的工厂区域。
“小妹,这里有些恐怖哇!”司机把车速减缓了下来,没有再跟上去,他在转角处停了下来,这一路他都没有开大灯。
那里已没有什么路灯,道路两旁都是树木,隐约还能看见远处高高横着的几个大字:令城锅炉厂。
司机心里此时也忐忑不安,他也怕这会不会是个陷阱,车上这女孩会不会是那些人的同伙,把他引来这里抢劫杀人。
李若风此时可以肯定,那些人大半夜的把刘正元带到这种地方来,肯定不会有好事。
她拿出手机划开屏幕,想打110报警,可是打了几次都没有接通,她才发现,原来手机没有信号。
她快速拿出身上仅有的三百多元现金来,从两人中间的防盗网的小窗口递给司机,很认真地说:“司机大哥,我的上司很可能被绑架了,手机在这里没有信号,麻烦你出去立刻帮我报警。”
她打开车门就要下车。
司机见她态度诚恳,也不像是心术不正的人,反倒是有点担心她了。他叫住她,压低声音说:“小妹,这里那么僻静,你自己一个人太危险了,你还是和我一同出去再报警。”
李若风抬头看了看暗茫茫的远处,摇了摇头:“不,我的上司,也是我的朋友,我不能丢下他。”
她毫不犹豫地下了车,回头对司机说:“司机大哥,拜托你了!”
“那你自己小心点。”司机说完就开动车子离开了。
李若风看着车后灯的光消失了,她回转身,向着那几个大字的方向走去。
她今天穿的还是牛仔裤和帆布鞋,上身是一件白衬衫,她怕身上的白色在黑暗中容易引人注意,所以她小心翼翼地走在暗影中。
原本是炎热的天气,此刻却因她一路过来由于紧张出的一身汗,身上凉飕飕的,她不禁边走边抱住了双臂。
由于附近大都空旷,到处杂草丛生,风声不时呼啸而过,周遭除了虫鸣再无声响。
今夜有朦胧的月色。
冷意令她清醒,身体也不受控制地亢奋。
她悄无声息地走近锅炉厂,轻车熟路地从高高的铁门上方爬了进去。
厂区很大,零散地分布了几栋不高的楼房。她扫视了一圈四周的环境,在暗淡的月色下仍能看出这里的老旧与荒芜。
这里应该已经荒废多年了。
她骤然眯了眯眼,刘正元的车就停放在右边不远处的树下,后面还有一辆黑色的小车。
绕过三层的办公楼,她看见,远处有光,并不明亮。
她悄然朝着那光走去。
那应该是厂区里的休息室,门边有一棵树荫浓密的大树,那光线是暗淡的。这里很隐秘,从大门口是绝对看不到这里来的。
门并没有关,光线就是从门里映透出来的。
她不敢靠得太近,因为她不知道屋外有没有人。
她悄无声息地靠近那棵大树,然后爬了上去,摸索移动着,不敢弄出一点声音。她爬到了可以看见屋内的枝丫上,随即仔细看了屋子外围一圈,没发现有人,再朝门内看去。
两个男人在交叉来回踱着步,似在商量着什么,还有一个男人手拿着根长棍,在踢打着什么东西,她听见男人低嚎的惨叫声。
她爬到树的另一边上,从老式的玻璃窗里看进去,并不太清楚,她还是隐约看见了长沙发上斜靠着一个男人,他双手被反绑着,双脚也被绑住了,嘴里还塞着东西。
果然,那被绑着的人就是刘正元!他并没有动,不知是还在醉着还是被打晕了。
惨叫声仍在断断续续地传出来,很显然,被打的不是刘正元。
她不知道怎么办好,唯有希望那位司机大哥真的能快点报警。
夜很静,那惨叫声虽低,却仍然清晰,在这偏僻的地方尤为恐怖,仿如鬼哭。
“别打了,别打了,求求你,给我,我保证,我以后什么都听你的……”
夹杂着辱骂声传来:“你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废物,给过你多少次机会了?你要是早让他上瘾,你还愁没有?”
边上另外一个声音说:“东哥,现在怎么办?”
应该是那个叫东哥的回话:“你看着他们。”
然后是两个人走了出来,关上门站在门外说话,刚好他们站的地方就在树荫旁,两人个子都不高,其中一个稍为大块头,另一个比较瘦。
大块头的男人说:“等不及了,最近查得紧,老大都已经跑了。今晚这位可是东悦未来的接班人,我们抓紧时间干一票,拿了钱我们也得赶紧跑。”
听刚才的声音约莫这就是东哥。
瘦的那个说:“那……我们得赶紧挪个地方,他的车开到了这里,要是报了警,警方一查监控就能找到。”
两人说话都压低了声音。
东哥点了根烟,吸了一口,方才说:“好,我们天亮前要离开这里,他的车得处理了,这里也不能留了。”
他们在这里活动过,留下不少痕迹。
东哥想了一下,又说:“车连这里,一把火烧了得了。”
瘦的语气有点惋惜:“那车挺不错……”
东哥声音有点愠怒:“就这点出息?那车是能用的吗?”
瘦的连连点头:“是,是。”
东哥抬头看了看天,“我们要个三千万,咱兄弟三个分了,到时候回老家好好过日子。”
瘦的又问:“东哥,那另一个怎么处理?”
“一起带走吧,先离开这里,等拿了赎金……”东哥打了个眼色,他没有说下去,神情甚是阴狠,瘦的那人却已明了。
李若风伏在树杆上一动不敢动,待那两人相继进了屋,她才小幅度地松了松绷紧的身体。
她才发现,后背汗涔涔的,湿了一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