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爷还在军所呢，青州有消息递来，爷和那位无咎公子关着门在里头说话，青犊和百辟都进不去，我就先回来了。”说起这个，白鹿一拍脑袋，“刚才被红袖一闹，我都差点儿忘了。”
她又把小板凳朝李若跟前挪了挪，上身往炕上倾过去，李若见状，也放了册子，十分配合地俯首过去。
“是上京城有消息，顾家那边，出事儿了。”
白鹿满心的兴奋，脸上的五官跟着眉飞色舞。
她最爱凑热闹，尤其，是这种缺德的热闹。
她是最喜欢不过了！
“顾家？”李若喃喃着这两个字，一时有些恍惚。
再听到顾这个姓，她竟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嗯，其实也算是隔世了，她重生没多久，便想尽法子和顾遂远义绝了，再后头，她忙着李家、忙着自己的事儿，对顾家的事儿，却是没再顾得上。
尤其是从上京回到幽州之后，顾这个姓，几乎就没在李若耳边出现过。这会儿猛地再听白鹿说起顾家，李若一时还有些发懵。
不等她反应过来，白鹿那边已经兴致勃勃地接了话往下说了上京那边的线报。
“年前，大约十一月的时候，清平郡主查了顾家的账，发现他们家都是坐吃山空，手头几个铺面不仅没赚到银子，反倒还欠着货钱，掌柜的找到府里头来，让她给银子，说是不给的话，今年的货款结不清，明年就没法儿开了。
清平郡主嫁过去那么些年，一开始，她对顾家爱搭不理，再加上，那会儿孩子还小，她不让顾家人照看，只自己抱着，伺候的人也都是从恭王府带过去的.......反正，顾家的中馈还有外头铺子庄子的事儿，她之前都是不管的。今年也不知怎么就想通了，说要接手中馈，。
顾遂远他娘一口就答应了，把这烂摊子直接甩给了清平郡主。”
清平郡主嫁过去的时候，恭王妃舍不得女儿被人看低，除了明面上的陪嫁，私下里，还补贴了顾家几处不小的铺子，算是给顾家撑脸面。只是刘夫人哪里是个会经营的？再能赚钱的铺子进了她手中，都活不过三年！
那位就是眼比天高，在她眼底，如今顾家已经是泼天富贵，她儿子已经是位极人臣，放眼整个上京，不，整个大齐，都再找不出比她顾家更厉害的来了。
所以，她顾家的铺子，也应该是日进斗金，什么都不用管，放那儿开着，就会有源源不断的银子流进来，这银子到了铺子里，也不用当流水，直接就是她刘夫人腰包里的东西，别人再想劝她什么，那就是故意存了坏心思，要害了他们家！
刘夫人的那点儿小心思，没人比李若看得更透彻。
上辈子，她猪油蒙了心的时候都觉着刘夫人不是个正常人，如今清醒了，再听顾家的笑话，更加觉得刘夫人可笑了。
白鹿瞄着李若的神情，见她没有不高兴，这才放放心心地往下接着道，“反正，一查账，发现亏空得厉害，清平郡主自然不乐意，叫了人去问，一通盘问，才知道，是刘夫人和顾大娘子，隔三差五就去铺子里拿东西不给银子，然后，没钱了还去铺子里支银子使.......”
“噗！”这回李若没憋住，“那清平郡主，不得气坏了？”
白鹿眉眼弯弯，“可不是气坏了？气得当场就给了顾大娘子一巴掌，刘夫人捂着心口要装死，她就让人直接进宫去请太医，说是要好好给顾家几位主子看看病！顾家下人们都瞧着呢，那两位，脸都丢尽了。”
“活该，恶人自有恶人磨！”绿玉哼了一声。
“正是如此！”白鹿嘿嘿笑起来，“后头，就是一通大闹。原本顾遂远还有心思在中间劝一劝，他也是个有本事的，甭管当初这门亲事怎么成的吧，反正，清平郡主后头待他也还不错。”
“花言巧语最简单不过。”李若轻声说道。
白鹿觑着她的神情，心底暗骂了一声糟糕，怎么又提及那个蠢货了！
她忙忙转了话音，说道，“后头，他好像是十一月中进宫了一趟，出来以后，埋头在自个儿书房里呆了一下午，后头突然跟疯了一样，让人在府里头搜。”
想必，是那羊皮图纸的事儿暴露了。
李若捻着帕子，心底不仅不担忧，反倒是还松了口气。
他们早知道会有这天，也为这一天，做足了准备。
“后面什么都没搜出来，他就叫了人去查，也不知怎么查的，总之，把个顾家搅得翻天覆地，后头，还叫人去找了一个早就出府的丫头，名叫甘露的，问了什么不知道，反正，顾遂远大发雷霆，冲进顾家大娘子的院子啪啪又给了人俩耳刮子，顾大娘子嚎得更杀猪似地。”
甘露就是从前伺候顾明月的丫鬟，后头，她给李若办了几件小事儿，又求到钱嬷嬷跟前来，李若便给了她些银子，又叫人帮她托病出了府。后头碧烟也是一样的，如今那顾家，是连狗都不想呆。
话说到这儿，李若慢慢坐直了身子，朝白鹿笑着道，“他们闹，对咱们，只有好处。”
“是，世子爷也那么说，所以赶紧打发我回来给您报信，这是开春的第一条好信，您保管高兴！”白鹿笑意越发灿烂。
之前没出上京的时候，她最大的兴趣，就是替李若盯着顾家那一包糟烂摊子。
嗯，或许应该说，是替世子爷盯着。
毕竟比起夫人，世子爷对顾家那几位，尤其是那顾遂远，才是正儿八经地恨得牙根痒痒，属于是一提起就得少吃半碗饭的程度。
所以，这盯顾家的差使，对他们暗卫来说无异于是一桩极好的差使，但凡顾家有什么不好，他们从中掺和一脚，让顾家更不好一些，世子爷的笑脸就出来了，这可比做其他任务简单多了！
李若确实心情不错，直到晚上一家子聚在听雪楼吃饭，她脸上笑意都没落下来。
柳侧妃坐在两个儿子中间，瞄着一身珠光宝气又笑意盈盈的李若，直恨得快咬碎了一口银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