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玉愣愣的瞧着她，嘴唇嗡嗡开合半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娘子和世子爷......
“你也觉得奇怪是不是？”李若唇角笑意有些无奈，“他待我，委实太好了些。从我住到相国寺里的头一日，我便有所发觉。我有心疏远他，可他还是找了过来，大伯母与我说过，她说，世子爷是个随心所欲的，我和他牵扯在一处，不大好。”
“我也想离他远一些，可我回回一看到他，见他可怜巴巴地瞧着我，我这心里头，又总觉得不是滋味。”
“娘子。”绿玉低低唤了她一声，“无论娘子做什么，奴婢都站在娘子这边。”
“你们待我好，我知道。”李若垂着眼，“他今日，与我说了一番话，他让我给他一个机会，也给自己一个机会。”
绿玉张了张嘴，眼睛盯着李若，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些话，她连想都没想过！
那位世子爷对娘子，当真起了心思......这事儿，哪里是她能听的！
“这些天在寺里住着，日子过得清闲潇洒，倒是让我忘了外头那些烦心事儿。今儿个他一来，把话说开了，我这颗心反倒是落了下来。我总不能在寺里呆一辈子。”李若苦笑一声。
这点，她早就知道了，她从前只是不肯去想罢了。
不说别人，光说大伯父大伯母，便不可能同意自己一辈子住在寺里。
再清静，也顶多是这一年的清静，等过了这一年，自己若还在这寺里住着，外头那些难听的话又该传出来了。
“那娘子您，怎么想？”绿玉声音极轻，视线落在李若身上，娘子话里提到的这些事儿，她从前，连想都不敢想，这会儿，光是听着娘子说，她都觉得心惊胆战。
她不懂朝廷上的事儿，但那位世子爷的名声，她也是知道的。娘子若当真和那位世子爷凑一块儿了，那这上京城里又该掀起一阵波澜了。
这事儿，是好是坏，绿玉还真说不准。
她如今只关心一件事，那就是娘子的态度。
李若望着手上那方被自己揪成一团的绢帕，思绪乱成一团，“我说不准，世子爷那番话，字字句句都没错。”
她总不能躲一辈子。
何况，她还得为阿爹阿娘报仇，她总得看着顾遂远落得应有的下场才能心安。
“娘子如何想，便如何做好了，无论如何，奴婢们都会支持娘子的。”
李若听着绿玉的话，慢慢松了口气，她捏了捏绿玉的手，轻声说了句多谢。
绿玉几人全心全意待她好，这点，不管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都从未变过。
这晚上，李若几乎一夜未眠，绿玉也与她无二，翌日一早，金枝从李府回来，到李若跟前回话。
王荆的事儿，赵夫人那边已经知道了，她当即便拍着炕沿大骂了王荆好几句，说那就是个伪君子、是个不守规矩的登徒子，又叫金枝给李若递话，这两天上，让李若回家住着，先避开那个登徒子。
“夫人说，王家这头厚脸皮的伪君子太多，娘子独身在此，到底危险，倒不如先回家住着。也能避一避。再者，这段日子各家都递了帖子到府里去，娘子回去住两日，夫人带您到各家逛逛，找人说说话，也能调解调解心情。”
这倒是个法子，正巧，她也想和大伯母商议商议陈集那番话。
李若只思索了片刻，便点头应了这话，吩咐绿玉去备马车，说是今儿下晌听完经，便回去住两日。
绿玉领了吩咐，屈膝退出去办事儿，金枝从红袖那儿接过茶水，抿了一口，又接着往下道，
“还有件事儿。奴婢昨儿过去的时候，正巧遇上周大娘子身边的嬷嬷给咱们夫人请安，见了奴婢，她还特意问起娘子近日可好，又说周大娘子这两日都在府上，本来想来寺里请香，再找您说说话，结果好巧不巧，又病了，没法子，只能先搁置下来。”
听到周俏的名头，李若不由顿了顿，“她怎么会让人给大伯母请安？她，那是生的什么病？”
她已经许久没听见周俏的事儿了，这会儿金枝猛一提及，李若竟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前儿个，周大娘子小产。这落了胎，身子就不大好，咱们夫人听说了，觉得周大娘子可怜，就把认识的那位医婆介绍给周家。周大娘子承了夫人的情，身子渐好，才打发人过去给夫人请安，又送了些东西。”
李若眉头微皱，“好端端的，怎么就小产了？这么长时间，他们怎么还没回去？”
“没呢，上一回说要走，也不知怎么没走成，后头，再没听见他们两口子说要回去。”金枝叹了口气，那位周大娘子也是个可怜见的，原本好好儿的回娘家探亲，结果，这回硬是多了个娇滴滴的妾室！
周家也是糊涂极了，自家娘子被欺负成那样，就差当面踩脸了，他们也不说帮一帮，甚至还劝周大娘子忍一忍......哎，谁听了不觉得周大娘子可怜？
想起周大娘子小产的事儿，金枝往四周觑了一眼，身子往前倾，低低道，“前两日上，上京城里不是传出来，说宁家大爷还有王家那位十三爷，全都赶在嘉和郡主跟前献殷勤吗？嗯，还有燕王世子爷也掺和了，总之，这几人闹得乱七八糟。周大娘子的夫君、就是阮家那位爷，也不知怎么，搅合进了这摊烂泥里，和那位王家十三爷有往来，给那位十三爷出主意讨嘉和郡主欢心。”
李若嘴角往下撇了撇，周俏这个夫君，可真是半点儿都不藏着心思。看来，周家和阮家，这是认定了王家这艘大船了。
“从一开始，这俩人就是合得来的，常在阮家买的院子里吃酒说话，阮家的院子，不就住着那位姨娘吗？”
金枝又放低了几分声音，“有一回，周大娘子寻过去，正看见那姨娘坐在阮家大爷身上，俩人之间都拉丝儿了！那王家十三爷还在边儿上鼓掌叫好，这光天化日朗朗乾坤，那么多伺候的人盯着，他们就敢这样，简直是白日宣淫，不可饶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