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我多年不在家,他们偷偷把我爸妈的房子卖了。”
荆溪面露苦笑,“我能怎么办呢,离开那栋老房子我就无家可归,好在房龄久了也卖不了多少钱,我好说歹说留下点生活费,把钱都给了他们。”
“那些钱哪里够呢,我想找点力所能及的事情做,可是我只有一条腿,没人要我。”
“直到钱都花完,我实在没办法只好趁着夜深的时候去小区垃圾桶里扒拉点东西,能吃的吃,不能吃的垃圾收拾收拾也能卖点钱。”
“可是没过几天,就有个老太太上门打人,说垃垃圾桶归她,不许我动,可是……那是我唯一的活路了。”
乔令熙静静的听着她说,可每个字都像一根针似的戳进她的心里,扎的千疮百孔。
春姨已经抹起眼泪,“你都快活不下去了,为什么还要骗我?你朋友圈那些照片是咋回事?”
荆溪扯了扯嘴角,“那是我以前在疗养院拍的,也有疗养院的病友拍给我的。”
她看向春姨,“保护小姐是我心甘情愿,冯夫人也给了我钱,谁都不欠谁,我不想像块狗皮膏药似的粘着你们。”
乔令熙红着眼眶,“断腿的事,是你让春姨瞒着我?”
荆溪不好意思的笑了,看她的眼神里竟然有几分怜悯。
“先生身受重伤昏迷,两个孩子也不在您身边,您已经很难了,何必再背上一份愧疚?”
乔令熙看着仿佛老了十岁的荆溪,心疼的喘不过气来。
“你傻不傻呀,你陪了我那么久,瞒的了一时,瞒的了一世吗?看你现在的样子,我快愧疚死了。”
眼泪猝不及防的掉落,她转头看向一边,让春姨把保镖叫进来。
她擦了下眼泪,冷声吩咐保镖去查荆溪叔叔婶婶,还有他们儿子的情况,还有小区里曾经欺负过她的人,那个捡垃圾的老太婆,还有……
她问荆溪,“在你门上写滚字的是谁?我们到的时候在你家叫嚣的男人是谁?还有王海强又是谁?”
荆溪很平静,“写字的就算了吧,垃圾的味道确实不好闻,是我给他们添麻烦。”
“今天那男的叫李凤国,和王海强都是本地的老光棍,两个月前,王海强借口帮我提垃圾袋上楼,想借机侮辱我,被我用拐杖打出去了。”
“他面子上挂不住,就到处宣扬跟我睡过。”
乔令熙想到李凤国今天说的话,恐怕王海强对外说的更加不堪入耳。
她眸光森森,吩咐保镖:“不要被人发现,懂得我意思吗?”
保镖应下,出门办事。
乔令熙握着她枯瘦粗糙的手,“出完这口恶气,你就跟我回云城。”
“你和春姨都是我的家人,以后我在哪儿,你们在哪儿。”
荆溪眼睛里闪过泪光,“小姐,我已经是个废人,什么都做不了,也没办法像以前那样保护你,留我干嘛呀。”
说着便哭起来。
乔令熙也哭,“只要你们留在我身边,换我保护你们。”
保镖办事利索,当晚,她要的所有人都收拢齐了,被关在附近山一处荒废的房子里。
乔令熙当时正在给荆溪喂饭,她淡淡的说:“先饿他们几天,让他们也尝尝挨饿的滋味。”
“是。”
她突然想起什么,“他们的同事邻居不会发现吧?”
“不会,”保镖面无表情的说:“我让他们亲自跟单位请假,跟邻居说全家出去旅行,不会有人怀疑。”
至于如何“亲自”,就不是乔令熙需要问的了。
荆溪有些担心,“别出人命,小心惹上官司。”
乔令熙扬唇,温柔的安慰她:“放心,不会。”
不会惹上官司。
如此过了三天,荆溪的状态明显好转许多,乔令熙问她,“想不想见他们?”
荆溪定定的看着她,摇了摇头。
“也好。”
乔令熙对春姨说:“让他们去办吧。”
荆溪欲言又止,乔令熙笑着安慰她,“放心,不会出人命的,只是给他们一点小小的教训,践踏别人的善良,就该让他们体验一下你受过的苦。”
夜深人静,几个人摸黑上了山。
打开生锈的锁,屋子里传来一阵排泄物的恶臭。
三天没吃没喝的人听到声音,虚弱的扭动着身子,被绑在身后的手泛着紫红,早已缺血坏死,他们像动物般发出哼唧的声音,用眼神祈求着。
站着的人一言不发,将他们抬上门口的皮卡车,前往不远处的火葬场……
第五天,乔令熙的房车到了。
走了一段路,荆溪看着窗外的农田一脸疑惑,“咱们不是回云城吗?”
“是啊,”乔令熙接过春姨刚在车上做好的水果酸奶,递给她,“走之前看点好玩的东西。”
没走多远,他们来到这个稍显落后的村子里,在一处砖房的墙角看见个坐在地上脏兮兮的人。
车子停在那人身边,乔令熙把窗户降下来,“你还认识她吗?”
荆溪仔细看,发现是那人袖管和裤管空荡荡的,她似乎听到了汽车的动静,迟钝的抬起头来,露出一张被挖了眼睛的脸。
“阿巴阿巴……”
乔令熙将一个苹果丢到那人怀里,她用仅剩的两只小臂夹着,狼吞虎咽的吃起来,像一只动物。
荆溪脸上没什么表情,俨然已经认出来,这个“人”就是她的婶婶。
她正在吃,突然横冲过来一只大狼狗抢走了她的苹果,抢夺的过程中还咬破了她的嘴巴,她咧着嘴发出野兽般的嚎哭……
她的嘴里空荡荡的,没有舌头。
乔令熙手臂搭着车窗,柔柔的笑着,“她被打了针,脑子已经坏掉了,说不得写不得,不会惹上官司。”
她看着乡下碧蓝的天空。
“这里的景色真不错啊。”
荆溪转过脸,“其他人呢?”
乔令熙依然笑的如天使一般,“我带你去看?”
“不了,”她坐正了身子,“走吧。”
豪华房车绝尘而去,匍匐在地上的人满口的血,哼唧了会儿便没了动静,依着撞墙陷入梦中,鲜血淋漓的嘴角咧开,不知做了多美的梦……
回到云城刚刚傍晚,荆溪住进她院子的侧房里。
两个小宝宝被保姆抱过来,乔令熙把他们带到荆溪面前,“乖,叫阿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