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昱严点上一根烟,细长幽深的眼眸望向湖面。
“也不是非得是她,就是暂时没看上别人。”
抽一口,烟雾缭绕。
风刚好把烟吹向一旁的秦雪鸯,她往后退一步躲开,无奈道:“当着令熙的面不敢抽烟,当着我就无所谓了是吧?”
乔昱严笑着瞥一眼她,“你是我表姐,不会嫌弃我。”
秦雪鸯的碎发拂到脸颊,她抬手束到耳后,“令熙法律意义是单身,你若想和她在一起,现在是最好的机会。”
“知道,”乔昱严吐出一口烟,“她太死心眼儿,我不想逼她,顺其自然吧。”
来到湖边一处僻静的树荫,保姆将两个孩子从婴儿车上抱下来,陪着他们在空地上玩。
乔令熙则坐在石头上看着他们。
方才看过的那张照片不停的在眼前映现,假设鬼面就是刑溟,那么他是如何成为鬼面的?
难道当初那场爆炸案,还有隐情?
还有一点不对劲,她和范雅娴争抚养权的事闹的这么大,身为孩子爷爷的刑晏礼为什么自始至终没有出现过?
之前听说他去海岛休假,这么久了,还没回来吗?
也许她应该仔细查一查。
正想着,小嘉瑗张着手臂,踉踉跄跄朝她走过来,思绪被打断,她半蹲下来,温柔的鼓励着:“宝宝加油。”
“麻麻~”
快靠近她的时候,小姑娘加快了脚步,最后香软的小身子几乎是扑到她怀里的。
乔令熙闻着她身上淡淡的奶香,心头涌上强烈的满足感。
“嘿嘿,麻麻,亲亲~”
嘉瑗抓着她的衣服,垫着脚,撅着樱桃小嘴便往她脸上拱,乔令熙笑着把脸凑过去,小姑娘结结实实的亲了她一块湿哒哒的口水。
“麻麻~”
她开心极了,黏在妈妈怀里撒娇。
妹妹做什么,怀安也会有样学样,他手里抓着一根狗尾巴草,走路的时候小胖脸上的两坨肉肉还一颠一颠的。
“妈妈!”
“宝贝~”
“亲亲!”
“唔,麻麻!”
两个孩子争先恐后的亲了她一脸口水。
湖面的风吹过来凉凉的。
春姨和保姆们站在一边笑。
乔令熙却忽然想到一个人,“对了春姨,联系到荆溪了吗?”
春姨笑容一窒,摇了摇头,“听说是跟丈夫移民了。”
乔令熙看出春姨笑容里的牵强,当下并没有说什么,带孩子回到院子里,哄着他们吃完奶睡着,才十分正式的问她。
“荆溪发生什么事了?”
正在整理宝宝衣服的春姨手顿了一下,嘴角僵硬的上扬,“没什么,就是出国了,现在出国移民很正常啊。”
“您瞒不过我。”
乔令熙盯着她的神情,“我醒来第一天问您的时候,您的表情就不对劲,但是我选择相信您,现在还准备继续哄我吗?”
“非得我派人去查吗?”
春姨低垂着头,半晌才缓缓的说:“荆溪她……”
“她的腿被炸断了。”
乔令熙脑子嗡的一下,“爆炸那天?”
“嗯,”春姨声音里带了哽咽,“那天您羊水栓塞正在抢救,医生护士来来往往很多人,一个戴着口罩的护士突然跑过来跟先生说,手术室里有炸弹。”
“荆溪和先生离得近听见了,俩人一起冲进手术室……可他们刚进去就爆炸了!”
她擦着眼泪,“我当时晕了,醒来才知道荆溪的腿没了,先生也被严重炸伤。”
刑溟的事她早知道,骤然听到荆溪断腿,她整个人都接受不了。
“她现在在哪儿?”
“荆溪断了腿,肯定不能再给您当保镖了,冯夫人给了她一笔钱,按照她的要求,把她送回家乡的疗养院了。”
乔令熙嘴唇动了动,眼眶通红,“家乡?她无父无母,回家乡不也孤零零的?”
春姨说:“我和她偶尔在微信上联系,她说她现在挺好的,叔叔婶子也会帮忙照顾,那笔钱也足够她后半生无忧无虑了。”
乔令熙摇了摇头,“她家乡在哪儿,陪我去看看她。”
“可您现在打着官司,还有两个孩子,怎么离得开?”
她眼眸坚定,“干妈最近也在老宅,孩子交给她我没什么不放心的,官司一会儿半会儿开不了庭。”
“荆溪为我毁了下半生,我还不能去看看她吗?”
春姨无法,只好答应,“那我跟荆溪说一声。”
“别告诉她,”乔令熙说:“我要看她真实的生活情况。”
冯筝知道她要去见曾经的保镖,神情有些惋惜,“去看看吧,那孩子忠肝义胆,是她和刑溟在手术室护住了你。”
早上两个孩子没醒,她和春姨便在保镖的保护下出发了。
荆溪的家乡在南方某个小城,飞机三个小时,落地车程一个小时才到。
斑驳的铁门上面,[秀城春安疗养院]几个大字已经非常老旧。
门卫大爷夹着根烟,身上穿着洗得泛白的蓝色制服,眯着眼睛打量他们。
“你们是荆溪的什么人?”
春姨上前,“荆溪的朋友,路过秀城来看看她。”
大爷撇撇嘴,“荆溪还有这么富贵的朋友嘞?”
他摆摆夹着烟的手,“她半年前就走了,回家去了。”
大爷也只知道荆溪家的大概位置,到了地方问过小区的路人才确定那栋楼。
九十年代的煤矿宿舍,墙面已经掉漆斑驳。
楼底下围坐着一群退休的老人,听说他们来找荆溪,有个头发花白的老奶奶嫌弃的说:“她那屋子可进不去人,脏臭脏臭的,不戴口罩熏死你们!”
乔令熙跟春姨对视一眼,“她不和叔叔婶婶住一起吗?”
“她叔和婶子早就搬到大城市去啦,给儿子全款买的商品房,不知道哪来的钱。”
哪来的钱?
乔令熙似乎有了猜测,按照老奶奶说的上四楼。
其实来到三楼便闻到一股淡淡的臭味,什么东西腐坏了似的,来到四楼,就见门口已经泛黄的墙上用红色的油漆写着触目惊心的“滚”字。
旁边还写着“脏货滚出小区!”
臭味也愈发浓郁。
乔令熙忍着心头复杂的情绪,正要敲门的时候,里面传来说话的声音。
一个流里流气的声音说:“你就给我一次呗,我不白玩儿,五十块钱够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