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垣断壁,望之满目荒芜,破碎的石砖,每一块都遍布凄凉。
风萧瑟,风很冷......
他一路走,一路想啊....想啊......
想那曾经同她的情窦初开...满城花色,想那同她的山盟海誓......嬉笑逐颜。
想那...红绸嫁衣凤冠霞帔,想那...韶光流转龙凤呈祥。
直至那红烛泣泪,喜帕零落。
忽然,那天,红绸赤红燃烧起了血海深仇.....
他大婚当晚,沦为炉鼎!
然后啊...她把他当狗一样欺辱,当妓子一样欺凌......
想着她,最终诓骗他亲手杀了最敬爱的师尊.......
想着自己被封印着,她残酷的命自己的心腹...日夜磋磨他,羞辱他......
想着那日啊,他拼命睁开双目,只看到她冷眼旁观的冷酷薄情。
在她手里,苟延残喘至今......
他当时唯一的念想,便是如果他们启明皇族留下的血脉,必须身背痛楚同苦难才能卑贱的活着。
那痛楚和苦难必将是有限的。
那他多疼一些,再多苦一些,能替纱纱挣一份甜,挣一份安宁,就好。
............
如今,纱纱终于安宁了,不疼了,可也永远......不会长大了......
他再也听不到有人娇糯糯的唤他哥哥了,就如再也没人...心疼的唤他阿月一般。
不,还有一人会如此唤他,却带着满满的玩弄和和恶意......
是孤月.....这个名字不祥么?
便该是孤苦伶仃,独自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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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化泥泞,风更冷。
雪冉被落寞之感侵袭着,无人诉说,前程惘然。
她端坐在椅子上,慢慢喝着浓茶。
静静的看向窗外,目光凝视着那白雪化却后的满地沟壑肮脏,眉头轻蹙。
她的属下还在铲除异己。
花弄影的旧臣,还有那些权贵的蠢蠢欲动,都让她心力交瘁着。
那些仙界中肮脏的行径,一点一点除去,真的费时费力。
可她的小殿下,慈悲心善,丢了启明老祖的心狠薄情。
她想尽快帮他扫除异己,还他一个相对平和纯粹的仙域。
她娇艳绝伦的小脸,满是凝重。
收权收的也不顺遂。
毕竟做了女帝,有些东西该收敛便得收敛。只知残酷的镇压,也不长久.......
更不能逼的那些传承极久的家族狗急跳墙,真的鱼死网破....对谁都不好。
她又喝了一口浓茶,满口苦涩。
还有很多蛰伏着的仇人,她得一个一个寻出来斩草除根。
便是要委屈几日孤月。
让他再心疼些时日。
将计就计,让所有人都以为云纱已死,云纱便永远安宁下来。
她垂眸一笑,温柔盈满了双眼。
答应阿月护云纱一生,便要护云纱一生。
最近仙宫眼线众多,仙宝利器防不胜防,她预先瞒一瞒。
便就是夜月要受委屈了,她年龄最小,佯装小姑娘应当最像些。
灵芝仙轮本该只有一个,但是噩梦仙轮可以完美的复制仙轮。
所以就命夜月化成云纱的模样,佯装着被慕紫骗了过去。
其实刚过去,没两日,便被疯狂的慕紫碎了仙轮,断了心脉。
然后雪冉就无法共视了。
她在等,慕紫接下来的疯狂。
她想撕碎她的面具,让她的殿下看看慕紫的嘴脸。
数次,她想除了慕紫都未敢下手。
她曾告诉过殿下慕紫的险恶用心,殿下总是沉默不语。
有一次逼的紧了。
阿月便面目悲伤的问,你个恶毒的女人,杀了我师尊还不够么,还要杀了他女儿么?
他,不信她。
又一壶浓茶被她喝尽了,这茶满是苦涩,仙侍非骗她说这茶清淡雅致,真是.......该罚......
这两日,她在给夜月重塑身躯,共生仙轮,只要主体不死,其他被共生的将会有数次重新复活的机会,只是麻烦了些。
可她万万没想到。
没有想到月影都肮脏成那模样了,都会被花弄影费尽心思,算计着给自己心口一刀。
她失算了,即使仙轮卓越,擅谋擅攻,可同花弄影那个活了十几万年奸诈恶毒的男人没法比。
夜色黑了,她命仙侍都退下,然后她便不由自主的往深殿密室当中走。
今夜的阶梯,仿若被浓墨重重的涂过,可怖的蜿蜒着向下,雪冉没来由的不安起来.......
在那暮色的尽头,有一雕像般的身影,怀抱着一个支离破碎的娃娃,一动不动的等着她。
她看到他死寂般的眼神,看到他没了色彩的生命!
她的眼眸有些模糊,微风吹起的香味,有些异常。
阿月。
她走到他跟前,还未喊出声,便缓慢的晕厥了过去。
那人,冰凉的手,拖着她乌色的长发,慢慢的把她拖了进去......
拖去了黑暗腐败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