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冉垂眸看着一份祈月楼传来的秘卷,神色隐晦。
“小宠。”雪冉娇艳的声音,漫不经心的唤他。
“尊主,请吩咐。”
他乖巧的跪了过来,发尾被微风吹的轻轻的荡,清冷的面容,带着些隐忍的痕迹。
尊主行走之间,铃铛叮当作响,她似乎觉得很是平常,是毫不顾忌被音色困扰的人儿。
“白厄水牢,千年出现一次,一次……出现九天。”
雪冉轻蔑的笑了笑,看着垂眸看向地面,神色淡漠,耳尖微红的小宠物。
她好似从来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对她来说,都是可以戏玩的目标,包括,她自己……
“走一趟,杀了牢底最深处,戴深红面具之人,且用你的仙轮吞噬干净他的仙轮和仙灵。”
“尊主,吞噬仙轮?这会遭受反噬的,无人例外。”
孤月蹙眉,眼底划过一丝抵抗,连带着语气都急切起来。
他从小受到的教导,便严厉警告他,不可以妄想吞噬别人的仙轮,让他吞噬素未谋面的人的仙轮,比逼着他当炉鼎都难受。
“花弄影,都不怕,你个丧家之犬,倒先矫情了起来?”
她环抱双臂,面容冰冷,满眼轻蔑的神情。
孤月,低垂了头,是啊,他便是丧家之犬,一只犬而已。
可尊主,便是又不讲理,花弄影他本身的仙轮就有替代吞噬的能力,他可以自身化解了因果。
孤月没有,这和夺舍没有什么不同,极难成功,即使成功了,也会受雷罚之力七七四十九日。
几乎没有人能挺过去。可,尊主命他去,他便别无选择。
“尊令。”
“切记,不可,去了他的面具。可是听清楚了?”她说话的声音故意一字一句拖的很长,冷冷的下着命令。
“炉鼎谨记。”
…………
白厄水牢是一方异界空间,漂浮在当空,仙尊境界之下,皆察觉不到,云海当中竟然隐藏着一方水牢。
水牢白天隐,这九日,夜晚子时才开。
孤月快到子时之时,强行撕裂空间,便出现在水牢当前。
当看着雪白色,仿佛飘飘荡荡的雾霭牢门,孤月怔了一下。
那雾门之上,各色奇怪的纹路有些熟悉。略略思索,便划破手腕,用鲜血灌之。
然后纯白色的水牢,雾霭所做的门便缓慢的空出一个人影的模样,孤月即刻踏入。
刚入牢内,就听到各类哀嚎求救之声。那些囚徒能感受到进来了其他仙人。
“救救我,救救我…”
“你如果带我走,我可以把所有仙宝神器都送你。”
……………
孤月谨记着,不要同任何人说话,他们当中好多都有蛊惑人心的仙轮,不可以接话,不可以对视,否则……
孤月低头,抹去了手腕之上的痕迹,慢慢往底层走去。
白厄水牢当中,囚徒都是被半透的水流同白雾隔开。
面上都戴着雪白色面具,看不清面容如何,只露出两个眼眸,余光就看着可怖极了。
他们背后仙轮,都被迫显现出来,被冰锁链囚禁着,大多数囚犯手脚被捆,几乎动弹不得。
孤月内心汹涌难安,他微微皱眉,这些人竟然都是极为罕见卓越的仙轮,有些却已经丢了传承。
龙凤仙轮,碧海仙轮,冰川仙轮,飓风仙轮………
整个白厄水牢竟然所有囚徒都是仙君境地起,三层之后都是仙王,六层往后都是仙尊!
力量庞大的让人发指,都是些惊才绝艳的人物。
而这座水牢,据说已建成有千万年了。
…………
孤月慢慢往水牢深处走着,这白厄水牢有九层,据传言,共关押着九十九位罪大恶极的人。
前两层还有被刑苦折磨的仙君哭嚎,四层往后便都是静默一片,微微有痛吟声溢出。
水牢中只有囚徒,他们所受刑罚都是整个牢狱自身在运转。
每一层,该如何惩罚,如何折磨,都有条不紊的在日夜轮转。
越往深处,囚徒受到的刑罚便越残忍,可他们却越是安静沉默的忍耐着。
可这里残酷的刑罚,几乎没有给他们喘息的时间,每日轮转至少十个时辰才罢休。
那些可怕得刑具,让孤月看的心惊胆寒,突然觉得雪冉对他还算是手下留情的。
雪冉此刻闭目躺在美人榻上,仙侍伺候着。
她在想,她还有什么纰漏没有顾忌,祈月楼的美人们,在拖着新帝和他的犬牙。
一个仙侍给主人捏着肩膀,一个按摩纤细的腿,还有虔诚的喂着小颗的水灵仙果。
惬意安宁……
仙侍都以为主子累了在歇息。
而雪冉,在共视着小宠的五识,细细观摩着白厄水牢。
可惜了,这座牢笼宝藏,只有启明皇族正统才能进入,且只有皇子可入,公主都没有进入得资格。
孤月奇怪竟然没有受到任何阻力,便走到了水牢之底,第九层。
第九层只关押着一人。
那人的仙轮仿佛被碾碎了,在背后细碎而朦胧,孤月看了很久,都想象不出那是什么样的仙轮?
这人身材高大,仿佛近两米,黑色的长发已经拖了地,也不知被关押了多久。
气息孱弱,神志已经不清了。
可是孤月有种莫名的熟悉感,他竟然心底生出了些不忍心和心疼。
他能感受到,即使这个的人仙轮,他如何都看不清楚。
可他却蕴含的仙灵是他终生所仰望,无法匹敌的高度。
“啧,小宠,怎么下不了手啊?”
“尊主,尊主………”
今日如此机缘,他的小宠物竟然又犹豫了?
雪冉愤怒间,瞬间夺取了他的意识,强行掠夺着当前之人的仙轮。
那浩瀚的仙轮之力疯狂的闯入孤月的仙魂,仙识,竟然不用他特意吸收,遮天蔽日的仙灵便浇灌着他。
他几乎快疯了,痛苦生生堵在了胸腔之内。灭顶的疼意,他受之不起的极端疯狂,又让他瞳孔微散。
还好,是雪冉强行操控他的仙轮和意识的,否则,他此刻已然受之不住晕厥过去。
其实雪冉也一点都不好受。
周围的侍女吓得惊叫连连,雪冉得七窍不断溢着黑血,周身的黑色的雾气蔓延了起来,仿若在保护着她。
尤其她本该灵动的眼眸,鲜血淋漓的往下落着鲜血,染红了本是雪色的睡袍。
“闭嘴,不许叫。”
雪冉严厉的音色骤然响起。
几个侍女颤颤巍巍的跪在原地不敢抬头。
…………
孤月此刻躺在地上,神情萎靡,气息奄奄。
他周身仿佛被来回碾压了上万次,四肢百骸同仙魂,被一次次撕扯重合,撕扯重合了上万次。
他疼得数次没了意识,整个人恍恍惚惚,被迫醒来,再失去了意识。
整整循环了一天一夜。
直到勉强吞噬完了当前之人的仙轮。
瞬间,尊主的意识便退出了他躯体。他艰难喘息了许久许久,而后渐渐的站起了身。
这个带着深红面具之人已经没了生气,孤月慢慢爬起来,本要回去复命。
可是看到那人因为挣扎,露出的手腕之上,有一颗明显的红痣。
红痣?
孤月不可思议的望着,顿时觉得一阵阵锥心刺骨。
不可能的,不可能是他!他明明已经失踪上千年了,怎么可能?
孤月,伸手,颤抖的摘下了这人的面具。
眼前一阵发黑,双膝一软,便跪了下来!
“啊————不可能,不可能。”
他瞬间感觉一股甜腥从胸腔翻涌了出来,满口鲜血。
“怎么会,怎么会啊,他是孤月唯一的师尊,唯一的师尊啊。”
“呵 ~ ~”
他两眼变得空洞虚无,眼泪如断线的珠子般不断坠落,他绝望的趴在地上,脊椎扭曲的直不起身来。
“雪冉,你是知道的对不对,你便就是故意的对不对?”
他嘴角不断溢着血色,郁结之气以至于让他周身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
雪冉,雪冉。
我孤月和你不共戴天!
不共,戴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