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帝听到这个,眉眼一沉。
临近寒州地界,进入雨水多发季,时刻有洪涝的危险,但偏生此时,宫中的防汛用品又悄无声息的消失了。
不,世界上不会有这么巧合的事。
这难道是......
武帝思考了半晌,难道是,上天有意在暗示什么?
武帝看着堆得老高的奏折,头疼得厉害,随即,看向李大总管:“去请国师前来!”
李大总管微微弓身:“奴婢遵旨!”
“等一下!”才迈出御书房,又被武帝拦住,“算了,朕亲自过去吧!”
武帝到了国师的星象殿后,一直沉默不语。
形象殿位于皇宫的东南方,是先帝所定,为的便是图个吉祥如意,国运昌盛之意。
国师李向存年不过四十岁,留一撮山羊胡子,整个人看起来神秘莫测,日日与占卜之术为伴。
李向存自小就在宫中星象殿生活,为帝王和皇子们测算命运。
但是,他一直未曾见过李成煜。
倒不是与李成煜有什么矛盾,而是,李成煜并不相信这些。
甚至在李成煜出事前,他想通过星象之说来提醒,都被李成煜婉拒了。
他曾默默地叹息:这一切都是命运使然,也许李成煜该有这么一劫。
李向存朝武帝深深一拜:“陛下大驾光临,微臣的星象殿蓬荜生辉。微臣敢问皇上,可是又遇到什么难处了?”
武帝与李向存十分熟悉,有些话,便也当面讲了:“国师,最近,朕已遇到过不少的怪异现象,还望国师给测算一下。”
李向存只是觉得奇怪:“不知陛下可否愿意详细说来?”
武帝倒也是不在意,将这些日子的事,包括太医院和御膳房失窃的事都说了一遍:“最近怪事频频,朕不胜烦扰。”
李向存拿着武帝看不懂的物件,仔细测算了一番:“陛下, 最近西南方向,似有异常天象,似是北斗星下凡,来完成某个任务。”
武帝听到这个,顿时眉头一紧:“果真是天有异象?那不知,李国师可有破解之法?”
“破解之法在东方,皇上若想安稳,可在先皇后居住的凤仪宫中,做一场法事,许是能解了这异象。”李向存眸光深邃。
他以为,武帝听了他这番话,会愠怒,至少,会怒斥自己一番。
然而,什么都没有。
他第一次看见,武帝在自己面前沉思许久的样子。
李向存的助手端来了热茶和点心:“皇上,这点心是以东方果制作儿臣,许是,能解了皇上的困扰。”
“东方之果?”武帝甚是好奇,拿起星象之形的点心仔细思虑了许久才,才问道,“何为东方之果?”
李向存挥挥手,示意助手先行退下,稍后,忽然变得异常严肃起来:“皇上,请恕微臣直言之罪。”
武帝回过神,挥了挥手,似是毫不介意:“但说无妨,今日,无论你说了什么,朕都会恕你无罪。”
李向存沉思一会儿,开口道:“所谓东方之果,指得便是东宫。”
李向存说完,也不说话,他明显感觉到,星象殿的威压更沉了些。
武帝似有些愠怒或是懊恼,自从处置了李成煜,他便觉得事事不顺。
先是手下官员不省心,紧接着是刑部发生重大盗窃事件,然后又是御膳房被洗劫,如今,竟又轮到了御书房。
他担心,哪天,国库都要被这股神秘的力量给洗劫一空。
想着,武帝不自觉地用力,捏碎了糕点。
李向存见帝王的神色变化,只深深地叹了口气,也不再主动说什么。
“除了在先皇后的寝宫中做法事,可还有其他什么法子?”武帝问,
李向存想了想:“倒是还有其他之法,不过,似是不大可能。”
武帝眼眸一紧,铿锵有力道:“说!”
李向存站起身,面朝武帝敛袍跪地,深深一拜:“那便是,将原东宫皇子李成煜接回京城,再做定夺。”
‘砰!’的一声,武帝重重地拍了拍桌子:“李向存!你是存心让朕不痛快是吗?”
自从处置了东宫,李成煜便是武帝心中最深的痛。
任何人都不能提及。
甚至,上次,御女孙氏,因为无意提了先皇后和废太子,当即被杖杀。
国师李向存是怎么敢的,难道他不要命了吗?
武帝怒意不减,深深地凝视着李向存。
李向存毫无惧色:“微臣只是实话实说,放下,皇上也曾说过,今日无论微臣说什么,都会恕微臣无罪的。”
武帝被气笑了,指着李向存许久说不出话。
许久,李向存依旧跪着,武帝便也不发话让他起身:“你不会仗着先帝,就以为朕不会处置你?”
李向存跪伏于地:“微臣不敢。”
声音平淡,情绪毫无起伏。
武帝被他气笑,终是没能再说出什么其他的话:“李向存!你好得很!果然是先帝选中的人才!”
李向存的头埋得更低了。
武帝倏地站起身,甩了甩衣袖,愤然离开。
许久,李向存才慢慢地抬起头,看着武帝离开的方向,沉默了许久。
他的助手莫离连忙跑过来,将其扶起来:“师父,皇上走了。”
李向存抬起手臂,擦去了额头的汗水:“倒真是,吓我一身冷汗。”
莫离不解地问:“方才,皇上的脸色难看极了,师父,您好魄力。”
“帝王时常会被各种幻象迷昏了头脑,也该时不时地清醒一下。”
莫离想想还是后怕:“师父您让皇上清醒了,咱们星象殿险些都没了。”
莫离年方十七,有时候说起话来,难免带着孩子气。
李向存笑骂:“你这孩子,嘴巴倒真是一点都不饶人。”
与此同时,武帝走在御花园中,迟迟未能回过神。
李大总管在身后跟着,也不敢主动出声。
适才,李国师的一番慷慨陈词,着实将他吓出了一身冷汗。
然而,说巧不巧,看守国库的内侍总管福顺匆匆来报,说国库失窃了。
武帝怒从心中起:“又是被洗劫一空?”
福顺微微低头:“仅仅是粮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