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日头正足,霍标等解差驱赶着犯人继续上路。
苏耀宸依旧死心塌地跟着姑姑一路。
严梦蕊恨得牙痒痒,她几次想夺回儿子,但都被儿子以哭闹拒绝。
不知道的,还以为她这个亲娘是人贩子。
苏筱妍忽然觉得有些事要问明白,于是,她走得离李成煜很近。
“苏小姐可是有话要问?”李成煜看了她一眼。
“煜公子,虽然你我已有婚约,但有些话,我还是要问明白的好。”
苏筱妍故意忽略李成煜较强的洞察力,故作镇定地问道。
“苏小姐请问。”李成煜知晓她的心思,等着她的下一句话。
“你和四皇子之间,到底有什么恩怨?”苏筱妍领着苏耀宸绕过石块。
“皇室兄弟之间,代表着各派朝臣,无非就是党羽之争,就连我都不能免除。”李成煜想了想,便回答了这个问题。
苏筱妍惊讶于李成煜的直白。
可是,他们的朝堂之争,又为何要牵扯到无辜的家人们?
“煜公子,那你有没有想过,有朝一日重回朝堂?”苏筱妍毫不避讳地脱口而出。
“前路未卜,我是否能活着到流放地都是未知,谈何将来呢?”
李成煜想,既然苏家小姐不避讳,自己也没有什么好遮掩的了。
如今把话都说明白了,将来无论如何,也算交代明白了。
苏筱妍想了许久,都不知该如何回应。
被流放还能如此淡定从容,先来此朝,也仅有李成煜一人而已。
也难怪原主会心仪于他,不惜和位高权重的秦瀚闹掰。
二人这么交流,一路之上也没有这么难熬了。
下午,太阳稍稍减的时候,一行人去抵达了安宁县。
本来霍标是不锁着他们的,但毕竟抵到了安宁县,要和当地的官驿签文书,他便命令手下解差用铁链将他们锁在一起。
一行人灰头土脸,引得安宁县百姓纷纷围观议论。
“哟!这么些人,这是要流放到哪儿去啊?”
“这不是苏家大嫂子吗?怎么如今也落得这般田地看了?”有认识苏家人,便喊了一嗓子。
也不怪这人奚落。
苏家风头正盛时,严梦蕊回娘家探亲路过安宁县,曾给在这里颐指气使,指挥百姓们干这干那的,好不气派。
如今有这下场,也在意料之中。
苏筱妍像是看笑话一样,看着严梦蕊出丑。
霍标找当地的官员签了流放令,便将一行人赶至驿馆的马棚之中歇脚。
天气炎热,马棚的气味可想而知。
“这地方臭臭的,怎么能在此休息?”严梦蕊扇了扇鼻子。
“有什么不能休息的?能让咱们休息,就该知足!”苏弘清倒是毫不介意,还将要休息的地方铺得平整了许多。
苏弘深也指责严梦蕊不要太多事。
严梦蕊恨恨不平,但无奈如今境地,便也忍耐下来了,当即找了一块能落脚的地方坐下。
“姑姑!这匹马好漂亮啊!”苏耀宸指着一匹马给苏筱妍看。
“姑姑,姑姑!你就知道姑姑,怕是你要忘了还有个亲娘!”严梦蕊恨其不争地骂道。
小孩子不知大人之间的恩怨,觉得谁好,就会粘着谁。
严梦蕊再次眼睁睁地看着儿子缠着苏筱妍玩儿捉迷藏了。
傍晚,一行人都安顿好,解差将马棚的门锁好,便也找个地方休息了。
李成煜独坐在角落,望着斜上方的月亮入神。
苏筱妍哄了小侄儿入睡,便轻手轻脚地走到李成煜跟前:“睡不着?”
“今天是六月初一。”李成煜回应道。
“六月初一?”苏筱妍翻腾着脑海中的记忆。
六月初一,是个什么特殊的日子吗?
李成煜的生辰,还是他册封太子的日子?
“六月初一,是我母后的忌日。”李成煜轻轻地说着。
苏筱妍听此,再度沉默。
原来,是先皇后的忌日。
根据原主的记忆,老皇帝很爱先皇后。
但先皇后身体不好,调养了许久,终究还是撒手人寰。
也是从先皇后逝后,老皇帝变得喜怒无常,疑神疑鬼。
甚至,连李成煜的地位都一落千丈。
苏筱妍不由得为李成煜不平。
既然爱先皇后,就要善待他们的儿子,可是老皇帝又做了什么?
听信小人谗言,将李成煜下狱、流放,就连他的亲信也诛灭殆尽。
苏筱妍不由得跟着感慨:封建皇权,哪里有父子亲情可言?
“煜公子,那你有没有想过,此时,有人也像你一样,看着同一个月亮,思念着同一个人?”苏筱妍尽力安慰着。
“你是说,皇上吗?”李成煜的声音听不出悲喜。
苏筱妍默认。
李成煜摇摇头,却没再说什么:“天色已晚,苏小姐睡吧!”
话落,便闭上了眼睛休息。
苏筱妍默默地看了他许久:真是个可怜的孩子。
苏筱妍走回去,守着苏耀宸,也沉沉地睡了过去。
翌日清晨,天空露出鱼肚白。
一行人昏昏欲睡时,就被蛮横的声音喊醒。
喊人的不是解差,而是,当地县衙的衙役。
一行人争着惺忪的睡眼,懵懵地看着面前蛮横的官差。
“昨夜,安宁县发生重大的杀人抢劫案,县令怀疑与你们有关,还请你们随我们走一趟配合调查,不要耍花招!”
苏筱妍下意识地看了眼霍标。
然而,霍标也没阻止,只是催促着他们配合安宁县县衙官差所说。
李成煜却是眉头紧锁。
确实是安宁县官差,但是,目的却不像他们所说的那样。
多半,是他那个好弟弟的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