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之后,姬燕想方设法寻死,姬昂没办法了,以他全家性命要挟,他必须活着。
姬燕就变成了乖顺沉默的奴才。不敢求死。
那双淡蓝色的眼瞳再也没有抬起来过,他只看着地面。不看旁人一眼。让做什么就做什么。
……
姬昂身边没有任何女人,也有过忍不住把燕儿拖入幔帐的时候。他乖顺的脱去衣衫。
姬昂的指尖一碰到身上,他会呕吐,一直吐。
……
后来姬昂也绝望了……他知道,他们之间,完了。
……
那就毁灭吧。
……
他不顾姬燕吐得满床酸水。
也要疯狂整夜。
姬燕不吃不喝,他也不吃不喝。
……
他恶狠狠的掐着姬燕“到阴曹地府也不会放过你。本宫乃监国太子,天下黎民无人不得福泽,要一个人服侍,本宫不配吗?如何辜负,又怎么了?”
……
后来他开始疯狂的想办法修改律法、修改宫廷典仪,他想给他皇后之名。
他没有嘴上说的那么潇洒,他不能辜负他心里的人。
……
姬燕消瘦下去,脸颊渐渐凹陷。大多数时候,他不动,不说,他记得,他是一张桌子。为了不连累家人,他不能死,要活着受罪。
……
一个半死。
一个作死。
……
……
一个月后,他太瘦了,姬昂渐渐不敢不顾一切的拖着他疯狂。
让他呆在后院做个最普通的奴才,他会主动把小臂绑上抹布擦地擦门,似乎做点什么,日子好熬些。
姬昂不是没想过给燕儿重新封为侍卫或者回到金军……
可燕儿手废了,已经死气沉沉,一身幕色。
……
后来,他想着,放彼此一条生路吧。
他有了妃嫔。
不再折腾燕儿。
决心,与燕儿,就算了。
各自好好活着。
……
他们平静了一段日子。
彼此都以为,结束了。
……
那一日,燕儿竟然去求父皇,要离开……要回到北地……
他以为父皇就能把他夺走吗?谁也不能把他夺走。
姬昂心痛到不能自控,突然又发起疯来。
姬昂恨,本宫就如此令他恶心……一碰就吐,终于盼来皇上,就求着要走。
当初承诺过的,永远不会离开。
终究还是做不到只是一对普普通通的主仆。
……
他诡异的笑起来,有一个新法子,能更深更狠的捆绑燕儿,让他再也不敢动心思离开。
对,让他怀孕。
这孩子,便是最有用的人质。天赐之水,真是好东西。
他再也不能离开了。
……
……
……
此时,姬昂已贵为岐国天子。
白日里,在希国校场外围偷看那个带兵训练的统领。
黑夜里,吹上一支迷烟,潜入房间,偷看那个睡着的统领。
九年了。
离儿已经八岁。
……
他保持着一步距离,不敢更近,怕眼前人感受到他的碰触会作呕。
……
他就举着一支蜡烛,痴迷的看着燕儿的脸,从月升到月落。
要离开时,听到燕儿的梦话“燕儿是物件,不疼。”皱着脸,忍耐着痛苦。
……
姬昂的眼泪滴下来,隐入衣襟。
他指尖发抖的触了触姬燕的被角。
压住心里的疼痛,悄悄离去。
……
过年期间,姬昂总是静悄悄的靠在榻上,这些年,他的话少了。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灭金麟时,他的狠厉令人心惊胆寒。那不是开疆拓土,那是宣泄深仇大恨。
从那之后,人们除了敬他,更加怕他。
他的深沉,似乎与他的凶悍声名很相配。
父亲母亲能感觉到他的变化,隐隐也能猜到缘由。
可谁都不敢去触碰他心里的疤。
……
离儿见了他,只喊了声皇上万岁万万岁。离儿知道这是岐国皇上。并不觉得他狠厉,觉得这皇上看着面善。姬昂红着眼睛,盯紧了那张稚气的脸,眼睛是淡蓝色的。
离儿天真的看着他“皇上可是眼涩?舒师父有眼药。”
他揉揉眼睛“嗯,离儿去取来吧。”
杏离出了门。
他双手捂着脸,泪珠从指缝流出。
……
明日年就过完了,他要离开希国了。
今夜,他又潜入了姬燕的卧房。
再见,就是明年了。
一年只能看这几眼,他委屈极了,盘坐地面,后背靠着床,低声抱怨“燕儿,我要受不住了。活着太苦了。
我不是个人,只是岐国的机器,推着岐国运转……
我在想什么,没人知道,也没人在乎,所有人只要我不停的推着岐国运转,我胸腔里已经空了,干了。硬撑着躯壳装作还是个活人。
我自己知道,活不长了。
燕儿,若是明年我没来看你……
咱们就下辈子见。
下辈子,我当一匹马,你喜欢黑色还是白色?枣红色也行。让你骑,让你打,让你杀了吃肉。”
他轻轻触了触姬燕的被子,有些佝偻的站起身“哥哥知道你苦……咱们都苦……谁也别怨谁了。听望儿说,咱们的情劫是上天安排的,天意难违,有过的苦,改变不了了。以后,你高高兴兴的。
对了,还有个事,咱说清楚。你不是物件,你是姬昂心里唯一的爱人。折磨你,是因为,那时候的姬昂,是个发疯的混账。”
……
姬燕的睫毛颤抖,听到脚步声远去,睁开湿漉漉的蓝眼睛。
不是……不是物件。
是……爱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