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迅速收拾东西,从官驿将就着买了些吃的喝的。因为近期大旱,底层百姓掌握的水很少,大量水源都在官府手里,要连夜走,来不及去找官府要水了。希望悄悄到院子里,复制了十桶水,替换了马车里的空桶。
之前她一直没用自己的能力给队伍添水,是因为路上各郡县的父母官怎么也要见一见,不找他们要水反而惹人怀疑,一城一城都没有水,大量的水都在官府手里,她若给队伍添水,无法解释来源。
从湘州去南平县是最后一程,就这么一次,可以编个理由应付过去。
希望和世子指指马车“刚才花钱把水补足了,这家店有点本事,弄到了大量的水。”
副统领抱拳躬身“谢世子和夫人体恤下属,虽然湘州物价平稳,可近期水毕竟是按量配发的,私下买卖自然价格很高,这大价钱都是世子和夫人出,我们愧不敢当。”
希望抬手,想拍拍他的肩膀“别这么客气!突然学会人情世故了?这是哪条筋搭上了?”
世子伸手接住希望拍下去的手,攥在手心里“副统领一番谢意,你不要取笑了!”他拍拍副统领的肩膀“快去整顿队伍吧!”
副统领走后,世子拉着希望“夫人……”扭捏了一会儿,揉搓着希望的指尖。
希望笑道“要说什么便说。”
“这一路凶险,到了军营还不知盛景豪有什么动作。你要记住,遇事,先自保。”
希望挑着他的下巴“活菩萨今日也知道自私了?”
世子点头“如果要用你的安危去换取正义,那这正义,我不要。就让世界黑白颠倒吧……让别人去当活菩萨吧。”
希望搂紧他,额头贴上他的脸,使劲蹭了蹭“越来越招人疼了。”
……
……
一行人整顿好行装,往城门走去。
边走边观赏远处湘王府熊熊燃烧、火苗冲天的壮丽景象。甲乙丙丁戊已匆匆赶回来。
希望摇头叹息“可惜了那亭台楼阁碧泉潺潺!”
世子说“你又救了所有人一命。”
希望挑眼看他“那还不快来感谢恩人?”
她撂下轿厢窗帘,空间封闭,倚靠着被子,食指一勾,勾着世子的衣领,世子倾身,尝了樱桃唇,一吮即分,竟然也学会了撩拨“恩人别急着要报答……这城门,怎么出?”
希望凭空手心里出现一块刻着湘王名字的通行玉牌。这是宴席上,高首官借着敬酒偷来的,希望当场复制一块,原本的又放回去了。
高首官干事不问因果,看见希望给的小纸条写着去偷玉牌,马上就办了。
……
这会儿,希望摇摇玉牌“趁湘王府大乱,李文韬没时间管咱们,立即出城!等咱们到了湘州,反倒安全了。
盛景豪是第一个不允许有人破坏和谈的。若是和谈这事断了,岂不是断了他的财路。”
一行人凭着玉牌顺利出城。
把苏家父子扔在了湘州,湘王不会动苏家父子的,而且押运队伍都走了,他再害谁也没意义了。
…………
希望又收了世子的佩剑。
世子迷茫“为何要把佩剑收入空间?”
希望皱眉“不能让盛景豪知道我们找到了佩剑。”
世子反应过来“对对对。”
……
希望收了他的佩剑,拿出一柄天山寒铁锤炼而成的宝剑,剑刃锋利无比,剑身铮亮,剑柄处嵌入金凤鎏金炫彩,剑身有两个鎏金古体字:凤君。
“这把剑名为凤君剑,送你。”
“凤君?这名字是何意?龙是男人,凤是女人……为何是凤君?”
希望懒懒道“民俗而已,我们那边,凤是男人,凰是女人。”
………
希望悄悄交代丙丁戊先行一步,去办点事。
世子看她神神秘秘,就好奇的问“何事?”
希望笑笑,故意吊他胃口“钓鱼。”
……
希望重新躺好,单手撑着下颌,柔眸含情“我家大美人儿,打算怎么报答我?”
世子揉搓着希望的胳膊“我给你按摩!我小时候,母妃总是后背痛、腰痛,我还特意找老师傅学过几天,这些日子你太累了,给你按按,放松放松。”
希望慵懒的嗯了一声,就知道他不会有缠绵情趣。确实有些困倦,迷迷糊糊侧过身去。
世子从肩头开始按,捏的力度不轻不重,确实是学过的,从大臂到小臂,从肩胛到脊椎,他尽量柔和的按或者揉。
一路顺着脊柱一寸寸向下,到了尾椎骨,他感觉好像按到了什么不一样的地方……张开大手附上去一捏,只一瞬间,立即缩回手,眨眨眼……低头看了看手掌,不……不……不是故意的………
其实希望已经睡着了,呼吸平缓。这一夜,又是喝酒又是上房,又是杀敌又是出城……太累了。
隔着一层纱衣,他伸出食指轻轻触了触希望的胳膊,见她睡实了,小心翼翼贴着她的长发,嗅着发丝上的花香,想想刚才捏了什么,羞涩的难以入眠。
……
……
中午,到了南平县,就是湘军大营所在地,也是两国交界处。
盛景豪热情的接待了大家,希望和世子对视一眼,果然,这老家伙不拿到和谈金是不会翻脸的。
仇人见面,世子咬牙愤恨,却还要装作客套,忍了又忍,才抱拳躬身,喊了声“见过将军!属下归来!”
酒席宴前,盛景豪拍着世子的肩膀“煦儿大了,都成家了。后面还要靠煦儿再跑几趟,把和谈金都送过来。”
世子从十岁在盛景豪手下,说是亦师亦友也差不多。可就是这么一个人,把世子从头到尾算计的明明白白,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看似豪爽豁达,其实是个阴险之徒。
……
……
甲乙把闹脾气的姬然提过来“世子!二公子闹着要来吃宴席。”
盛景豪一惊,妍儿来信,说为了找然儿跟苏府对上了,连景杰都为此丢了官。
原来然儿被姬煦弄去了?苏府和安亲王府勾结了?
他鹰隼一般犀利的盯着姬煦,上下打量一番:能活下来已经出乎意料了,重新站起来更是惊人。这姬煦,跟以前很不一样了。
盛景豪收敛情绪,一副好长辈的模样。
姬煦也配合的点头“将军,正想求您这事,这孩子在家娇纵坏了,也像我一样,在军营锻炼几年!您帮着好好管管。”
盛景豪看看七个不服八个不愤的姬然,有空看气宇不凡的姬煦,心下无奈,妍儿确实没把孩子教好,点点头“我是然儿的大舅姥爷,自然要好好管管他,一家人,只管放心。姬姓,出不来孬小子。”
希望斜了姬然一眼,他一缩脖子,跟长辈们行了礼。想抱怨几句,看看希望,想起擦面而过的弩箭,立即闭紧了嘴,谨记她不喜欢吵闹。
坐在席上,默默裂开大嘴,大吃大喝……明明是去追小白狗,眼前一黑怎么就到了湘州?真是怪矣!他看看谈笑风生的姬煦,伤好了?怎么一眨眼就好了?昨日还臭气熏天。
又看看朝自己不怀好意瘆人一笑的希望,吓得他一哆嗦,低下头不敢动。拼命降低存在感。
眼珠转转,有那个半死人……不是不是……有大哥和大嫂在……我就乖乖呆着吧……大哥虽然打败仗被人嘲笑,却没欺负过自己。大舅姥爷也会护着自己的。跟着他们也能混吃混喝。
……
席上几个副将嘲讽道“哎呀!姬统领押运和谈金真是不易,认路啊,就得认上几天几夜。”
旁边人哄笑“可不是吗!我那表弟,一表人才,这不就是跟着姬统领,跟进了埋伏圈!”
盛景豪铛一声撂下酒杯“每个将士都要做好战死沙场的准备!谁能一辈子不失误?”
那几个副将一脸的不忿。
希望点点头,好的,这几个是吧。一二三四五。五个。
……
还有几个没吭声的,此时出来打圆场“哎呀,战局吗,瞬息万变,咱们都要和谈了,不提厮杀之事了!”
刚刚那五个猛翻白眼,心说,你倒是没有兄弟朋友死在那件事上。我们的兄弟朋友就白死了?罪魁祸首连个罪责都没有?
回家把伤养好了,又跑回来充起大瓣蒜了!不就是仗着家世显赫吗?欺人太甚!皇族怎样罪大恶极都不会处决。没有天理!
几人恨得眼珠通红,盛景豪就当看不见,热情的跟世子夫妇谈天说地。
……
散场后,世子有些喝多了,希望则是假喝,把酒都收入了空间。她扶着世子回到世子的精骑统领营帐。
仅存的六十精骑在营帐前列队等待。世子本来头就有些晕,看见他们站在帐前,战场冲杀,习武练剑,一幕幕自脑海里闪现……他红了眼眶。
六十人齐刷刷抱拳“禀告统领!属下在此待命!”
他的眼泪大颗大颗飙出,原本整齐的队形,瞬间围着他抱在一起,将士们几乎是嚎头痛哭。
……
世子以为,连自己的兵也会恨自己。他们活下来了,却失去了战友兄弟,失去了大好前程,精骑队都不复存在了。
此时他们已经分散到各个副将手下。这一年来,作为岐滇之战的尖刀,他们因自身错误导致了整个战局溃败,连太子都亲口说了姬煦乃大岐之耻。而这支破碎的队伍,活下来的人,多是背着败军的骂名,受尽欺辱。他们不恨统领,而是苦苦支撑,等他回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