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
江府
一室点着晕光,江望舒一手搂着陈灵,一手放在她挺起的肚子上,她大半个身子都靠在他身上。
“娘子,你今日进宫,阿舟妹子可有说什么?”
“又发生什么事了?”她怀孕了,都很少出去唠嗑,消息不能与时俱进了。
江望舒漫不经心说道:“柳姝和徐盛烨合谋谋害皇后,兰家和徐家一干主子,以从犯被关押到龙鳞司的大牢去了。然后,三皇子和楚徽公主都被贬为庶人。”
哪料陈灵一听猛地起身,差点撞到了江望舒的下巴,“什么时候的事情?你怎么不和我说?”
陈灵转头看着江望舒,双眼睁圆了。
江望舒拉着她继续靠在自己怀里,她纹丝不动。
他神色讪讪然,本想着当夫妻夜里闲谈说一说,她却为了兰舟凶自己,顿时有些难过的感觉,“前几日的事情了。”
“前几天,你还好意思说前几天。你是不是觉得我怀孕了好忽悠,收拾不了你了?”
江望舒连忙端正坐好,自己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他抚了抚她的背脊,“冷静冷静,这不就怕你激动,何况阿舟妹子都没什说什么?”
“她能怎么说?说自己被家里人合谋算计?关键自己父母还参与”陈灵心里发酸,眼眶瞬间红了起来,“她什么人你看不出来?有什么都藏在心里头。”
“呀呀呀,娘子你不要激动。”江望舒心下大慌,他家娘子信奉“女人有泪不轻弹”,他鲜少看见陈灵这般泫然若泣模样,可是心疼坏了,赶忙抱着,“你放心,阿舟妹子是真的不介怀,她虽心思细腻,可也聪慧清醒,这么多年了,他们什么样子,她也清楚。何必为了不在意自己的人而难过。何况还有陛下呢~他们的苦头还有得吃。”
江望舒继续替她分析,软声宽慰着。
好一会儿,陈灵这才说道:“就是替她不值,被人调换了身世,本就可怜,可生身父母也好,养父母也罢~浑然没有真心待她。”
“可现在想想,若是她从小就受侯府教养长大,指不定就是柳姝那副样子。”
陈灵想了想,瞬间郁闷之感消散,不由感慨,“好在娘没有嫁给淮南侯,不然你指不定也成了兰府公子了。”
“这都是多少年老黄历了,若是让娘听到看她不念叨你。”
陈灵吐了吐舌头。
不由感慨,“你说亲娘都这样,若是我生产时有个万一,你给沐哥儿他们娶进后娘,那会不会更惨?”
“呸呸…快呸一下,你听听你说什么浑话?”
她无奈学着江望舒的动作,不然他犟起来一晚上都不让自己睡觉。
“有怪莫怪,童言无忌”
陈灵连连笑出声,“有这么大的孩童吗?”
江望舒却是将脸埋在她颈窝,声音哽咽,“娘子,你以后可不许说什么胡话了。你要好好的,咱们江家才会好好的。”
“嗯,我一定会好好的,你忘了~我以前可是打死过野猪的人。”
两人形势陡然一变,陈灵像是哄小孩一样温声软语安抚着他,直到看到他进入睡梦中这才松了一口气。
这年头,当女人不容易,当一个有了身孕的女人更不容易,而当一个有了身孕还要哄自己夫君的女人更是不容易。
……
宗怀谦被废已成定局,头先还有不少心思活跃之人行动稍稍浮动起来,不过很快就被压下去了,加之关于宗怀亭明年开春之后的调令出使南楚。
至于宗云霓,除了她外家汝阳伯府会走动走动,可最后还是偃旗息鼓。毕竟于他们而言,淑妃和宗云霓与汝阳伯府关系也就是明面上。
之前顾着妃位得势,还会捧着应着,所以宗云霓仗势欺人嚣张跋扈他们也会帮忙收拾。
可连英国公和魏国公、淮南侯都这般唏嘘倒台,他们自然是夹紧尾巴做人,象征式喊了几下,免得说他们汝阳伯府趋炎附势冷漠无情。
而宗云霓被困在公主府,原先宫里拨给她的宫人都尽数撤回,只送去几个寡言少语上了年纪的嬷嬷。
她一哭二闹三上吊闹了好多回,最后却只是等来一道圣旨和一副棺材,意思约莫就是继续闹下去直接钉进棺材里。
宗云霓见此,却是没有再闹下去了,只是听说日日以泪洗面。
……
至于兰府上下
兰慕林和徐氏以及所出子女皆判流放,开春后就执行,念及皇后出自兰氏,没有牵连到宥阳城的那边兰氏族人。
往日风光的兰府就这么陨落,不得不让人唏嘘,尤其是当今皇后也算是出自兰府。若是他们不作死,即便无官无爵也没人敢欺辱,靠着家产,还是能过得舒服。
而兰府家产自是没入兰舟私库,拿宗即明的话来说,就是给皇后压压惊。
至于兰府下人,一部分留守兰府,比如老实本分上了年纪的;一部分发卖,皆是伺候过兰慕林、徐氏等人;剩下一部分则解除奴籍给了银两,自寻去处。兰嫣的侍女兜兜转转竟也解除了奴籍,只是天大地大,尤其还背着叛主名声的她,建安怕也是待不下去了。
而建安徐府也好不到哪里去,只是众人的目光都聚集在兰家身上。
而如宗即明和兰舟之前所说,借着徐盛烨谋害皇后一事,在山西的平王总算是撤去了伪装,正式且高调以平王身份出现在山西,并领兵将盐运司以及徐府围得水泄不通。
徐贵诚更是被好几个人压着走,这可是吓坏了他麾下的官吏和盐商,而自徐贵诚被抓,这个地下盐城相当于群龙无首,平王还是面临很多棘手的问题,可是其他问题是慢慢浮出水面了。当然这也是后话了。
总归目前事情也算是告一段落了。
……
而在后宫比兰舟想象得有些不一样。
兰舟在戴姑姑的帮助下,逐渐掌握了宫务,本想着总会出现一些这个那个的问题,她甚至想过若是撞上了以前伺候过皇上的嫔妃,要怎么把握这个度,总归有些尴尬。
便是碧朱她们有一段时间都高度警惕,怕栽了跟头。
可事实证明,这后宫比她们想象得安静祥和。
这一日接一日过得平静没有波澜,这是她想要,也是她以前想都不敢想的,随心快活。
宗即明却有些幽怨了,他好不容易有了夫人,可是他夫人却比他还要忙碌。
她时不时邀请陈灵她们进宫,要么就跑出宫去,对于请她至养心殿,十次五次都推脱。
他处理政事,她要处理宫务,他便将养心殿重新捯饬了,给她设了长长桌案,想和她一同处理事务,她又拒绝了。
更过分的是,他请她小酌一杯,她不答应,转头跑去后宫和那群妃嫔喝得醉醺醺,自己在凤仪宫等不到人,还要亲自去接,若不是暗卫告诉自己,他还得满后宫去找,找到之后还看到她们搂搂抱抱。
真是岂有此理,岂有此理……
而到后面他更是哀怨都没时间哀怨了,临近过年,不说宗即明,便是兰舟都忙得热火朝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