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舟梳妆好,便往宗即明身边去。
他眼神太过专注灼热,让兰舟有些不好意思问:“看着我做什么?”
“阿舟将头发挽起真好看…”,将她脖颈和双肩匀称优美线条很好露出来,红玉珍饰流苏于耳、颈,高贵而不雍艳。
此时,她双颊嫣红,比花还娇,嫩如脂玉。
兰舟眉目含笑,“你未看过我这般模样觉得新鲜,待看多了也就寻常了。”
宗即明低声道:“若阿舟这般是寻常,那寻常也挺好的。”
没一会儿,好些宫侍捧着膳食,将他们面前圆桌摆满,圆桌中间用小火炉煨热着宽陶锅。
这阵仗看得兰舟眉眼一突,超过二十道了吧?
宗即明哪里看不出她的意思,可第一天越丰富越好,有个好意头,“这是你在凤仪宫第一日用膳,按礼制上的,菜式多了些。往后,再按你的喜好来,只是多备一双筷子给我就成。”
“好”
正当宫人布膳,宗即明却是摆摆手,让他们都下去。
宗即明直接盛了一碗正中间的粥,用汤匙搅拌了一会儿,抿了一口感觉温度刚刚好,这才端到她面前。
“这天冷,所以一直温着有些烫。”
兰舟试了一口,“刚刚好…”
宗即明也给自己盛了一碗放一边,拿起福面金糕吃点,他倒是不爱喝粥,总觉得喝粥喝不饱。
两人不紧不慢吃着,主要还是兰舟吃的慢,宗即明又投喂得多。
……
兰舟漱完口,不由摸了一下肚子,不由叹了口气,“下次可不能一直让我吃,吃撑了,有些难受。”
“嗯嗯…我错了”,宗即明牵过她的手,捏了捏手上穴位帮她缓解。
兰舟抿着唇,顿时觉得自己也是个刁钻无理取闹的,他喂自己大不了不吃就是。
等兰舟歇了好一会儿,宗即明命人取来厚实的外袍让兰舟穿戴好,临临出门时还让她披着斗篷,就露出了那么一张脸。
兰舟还待觉得是否太过浮夸,可出了正室,脸上很明显感觉到寒意。
待上了马车,兰舟没有顾及将手炉放在一边,依偎在宗即明身上。
兰舟喟叹道:“有夫君真好,暖暖的,好舒服~”
宗即明揉搓着她的手,“要不等明年春天暖些的时候,你也早起锻炼锻炼身子骨?”
“好”
“答应得这么痛快,起不来怎么算?”
兰舟眼里闪过一丝狭促,柔声道:“你真要算的话,请找我家夫君,我的事情他负责…”,话语里尽是有恃无恐。
宗即明冁然而笑,搂着兰舟晃了晃,甚至直接将兰舟揽到自己腿上坐着。
两人腻歪在一起,即便无声却胜似有声。
过了好一会儿
兰舟搂着宗即明脖颈,柔声询问,“我们是去萧氏陵园吗?”感觉方向是过了玄武大街,往北…
宗即明微微诧异,“你怎么知道?”
“丑媳妇还要见公婆,你娶了我是不是得带我去拜见拜见母亲?”何况,每当他心情沉重时便爱抱着自己,而搭在她腰间的手力道会重一点,还特别安分…
她记得他和自己说过,皇陵与先帝同陵的不过是衣冠冢,一同陪葬的不过是所谓皇后虚名。
而他母亲则被他秘密移入萧氏陵园。
他母亲给卫国夫人留下的遗言,除了和他有关的,便是死后只想做萧氏女。
想至此,兰舟即便没有经历过先帝之祸,心中对他的厌恶都不少,她想不通,一个人为什么能无心无情到这个地步,祸害了这么多人。
兰舟能理解为什么母亲不愿意入皇陵,正如她当初宁愿让先生随便将她葬了,或是挫骨扬灰都行,独独不愿意日后还和兰氏他们扯上关系。
她甚至想过反正走到这个地步,索性把自己姓氏给改了,倒是他的一句话,却叫自己喜欢上这个名字。
岁月可堪江流中,黎光渡梦兰舟行。
兰不再是姓氏,而是她的名字一部分。
“原想成婚前先带你去的,可想想…若是以我的夫人名义去祭拜,他们会更高兴的。”
宗即明有些怅然,“以前每年都是我自己去,现在不一样了。”
“嗯,以后年年陪明郎一起来”,兰舟心头有些酸涩
“你唤我什么?”
“明郎呀~还是不大习惯这般唤你,不过先叫着,不然等会到了陵园,唤先生…母亲误会了可怎么办?”
宗即明由内的笑意,与胸腔带着共鸣。
“那你趁这段路多喊喊…”
……
这一趟走了一个多时辰才到。
只是没想到去到之时,卫国夫人也在。
“你们俩怎么来了?”
“姨母怎么也在这?”
兰舟淡笑道:“姨母和明郎想一块了”
明郎?卫国夫人睨了睨宗即明,看他这难掩得意之色。
卫国夫人每年也会来这里好几次,这萧氏陵园安息的都是萧氏一族嫡出传承一脉,旁系很久之前迁回云中,勉强保住氏族底蕴,这一两年,族中子弟才下场应试。
陵园建于半山间,即便是冬季,树木成林,依旧蓊蓊郁郁,庄重肃穆,古朴神秘。
他们走在陵园的道上,安静如斯,平和至此。
宗即明和卫国夫人一左一右介绍着,那一座一座,于他们而言不单单只是石碑,更是他们的一个个念想。
这世上很多人都怕鬼,或是惧怕于未知的事物,或是因为心怀鬼胎…
可他们却不知,或许你害怕的鬼魂却是他们希望见到的。
这或许就是为什么有些人明明不信鬼神之说,却仍旧祭扫叨念,因为这是一个希望…一份念想…寄托哀思。
兰舟心怀敬意庄重行礼,在他母亲墓前和他一道跪拜。
卫国夫人在一旁看着他们,心中感慨万千,姐姐,你看到了吗?我们的明儿呀~你可以放心了…
等他们拜完,卫国夫人牵起兰舟的手,将手上的玉镯褪下戴到兰舟手腕。
“阿舟,这手镯是我母亲给姐姐,姐姐又送我的,如今我将它送你,也算是替你婆婆赠予你的。”
兰舟摸了摸手腕上的玉镯,,“谢谢义母”
宗即明也摸了摸她手腕,“夫唱妇随,你随我喊姨母”
“陛下您这是过河拆桥呀!”
宗即明嗤笑几声,牵着兰舟的手离开。
卫国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