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钦天监葛舒朗也猛地上前,语气很是诚恳,“陛下,微臣斗胆一言,世因大师所言诚真,微臣因着前段时间真假千金一案,特意推算了云清郡主的生辰,的确是百年不遇的凤格。”
葛舒朗什么时候会算命格了?众人面面相觑?
“今年甲子冬月九乃上上佳日,陛下若是和云清郡主成婚,今后帝后一体,同心同德,必将绵延承运,可守百年盛世。”
众人心下哗然。
今天是怎么了?一个个说话都这么“横”了?先是初玄墨不慕名利道出真相,然后有世因大师言凤命良缘,如今看天象地盘的葛舒朗都会算命了?他还选了日子,直接明晃晃替陛下选择了。
但葛舒朗却丝毫不在意,甚至内心有些许窃喜,这可是得了陛下意思才说的,本来还想着怎么开口,能够做到陛下说的顺势而为。
这世因大师说的话,不就是顺势而为吗?哈哈哈…妙…妙……
燕太傅一向中立,此刻也站了上前,说:“陛下,云清郡主清雅善良,心怀仁义,不慕名利,年纪虽小,可才德兼备,老臣以为可堪国母,凤仪天下。”
江望舒咋舌,陛下的托可真多,初玄墨、世因大师、葛舒朗,便是燕太傅都下场了。
而这又是江望舒想多了,燕太傅可不是宗即明安排的,一则燕太傅是相信卫国夫人,能让卫国夫人念叨收为义女品性肯定没的说;
二则,他也相信他孙子和孙女的眼光,两个人和兰舟不过几面之缘,便时时称赞;
三则,遇事不推脱,像是宣昭城墙一事,她这般聪慧怎会不知进出府衙所面对的后果,可是她却没有犹豫,此等气魄品性已然超出许多人;
四则,这二皇子和三皇子总是离储君之位差了些,主要还是陛下珠玉在前。陛下正值盛年,而云清郡主妙龄少女,生下子嗣,细心调教,未尝不是一个新的可能,燕太傅也算是三朝元老,太明白一个明君的重要性;
五则,他也是私心考虑,他不是第一个说,若是真惹陛下不喜,尚有葛舒朗兜底。若是陛下应了,这可是大好事,于燕府未来也算是结个善缘,何乐而不为?
总归说这些,利远远大于弊。
不得不说,在不知道的情况下,燕太傅的确最是敏锐。
宗即明也很快明白过来,冲一旁的图单使了个眼色,让他不用站出来了。他今日安排的是初玄墨的大义无私真相,葛舒朗的天作之合,图单的因时而为的预言碑。
他要让一切合理化,纵然他人议论,议论的只是她的好。
只是,一切刚刚好,再加上图单的预言碑就过犹不及了。
宗即明随即笑出声,“云清郡主乃陌上明月,高洁无双,朕虽登高位也不过是凡夫俗子,如何配得上?”
“……”
“……”
江望舒心服口服看向宗即明,这一招欲捧先抑比自己用得还要精彩厉害……
唉…他之前就应该和陛下这般说,什么女大三抱金砖,这个说法终归不够亮堂大气。
常宁伯赶忙说道:“陛下乃人中之龙,厚德载物,当世第一,怎么不配?”
常宁伯本意是没有这样什么撮合之意,这纯属为官数十载的练就话语,帝王可自谦,谁真这样附和才是傻。
只是很多臣子都如他这么想,纷纷夸赞起宗即明起来。
江望舒差点绷不住笑出声,果真是当世第一…心思重,这般谦卑起来,他们自然重点是放在陛下身上,哪里会第一时间反对,这厮故意引着他们这般说,然后又顺势而为。真的是…
“那好吧!朕顺应天命,应群臣之意,朕便厚着脸求娶云清郡主,日后定然好好珍之、重之、敬之…不负众望,还请群臣督之~”
“……”
“……”
众人目瞪口呆,他们哪里是这种意思,他们是在夸他,是在称赞他即便月下仙子都是配得的。
“今日早朝便如此,朕请世因大师入殿一谈,退朝~”
陛下别走呀~他们不是这个意思……
不少人巴巴看着宗即明背影,心中颇是怨念。
陛下什么时候这么好说话了,这么听劝了?
关键他们的重点不是这个呀?
“哈哈哈……”,初玄墨连连大笑出声,作为知情人,看着他们的表情,只觉得有意思得很,随后捧着圣旨边笑边快步离开。
一人不由埋怨起来,“常宁伯,都怪你,你看看你怎么说的,现在陛下都要求娶云清郡主了。”
陛下会不会觉得他们都在威逼他,许久之前出现这种局面的时候,陛下当时没有说什么,暗戳戳一个个都吃了哑巴亏。
常宁伯心虚反驳,“你刚刚怎么说的?你说陛下高大威猛,聪明睿智,怎么?你现在觉得你说错了?”
“你…你怎么能倒打一耙?”
常宁伯和那人拌起了嘴,其余三三两两结伴离开,莫不是在克化今日的消息。
这云清郡主出自原淮南侯府,她父亲虽说没有通敌叛国,可终归出身争议多,一眨眼就成为未来皇后,这怎么这么戏剧。
可他们偏偏是推动这戏剧的一员。好哀愁…
这云清郡主也的确品性绝佳,有承安伯和世因大师做保,陛下不会怪罪他们吧?
而有些人甚至现在都还没有反应过来,他们已然习惯后宫无主,突然就有了,怪不习惯的。
就像把一个摆在神坛上的人拉下来一样。
而心情最是复杂难受宛若魂魄被抽走的当属宗怀谦。曾经未婚妻的嫡长姐变成自己名义上母后,这让他如何接受?
邹秉文和江望舒结伴同行,期间邹秉文时不时看向江望舒,终是忍不住问道:“江大人”
“怎么了?”
“你今日有些反常?”
江望舒摸了摸脸,在邹秉文的注视中掏出一把小铜镜,照了照脸,“挺正常的”
邹秉文目瞪口呆,“江大人,你居然随身带着铜镜,这…这分明是?”女人家的做派
“是什么?”江望舒笑眯眯问
“……”
还未等邹秉文接受,江望舒又理了一下衣摆颇是感慨,“邹大人,你不懂…下官也就这张脸拿的出手,不像大人自是不怒自威。”
他不时时注意仪容仪表,保护好这张脸,如何抓住他那个贪美好色的娘子的心。
“咳咳…你……”邹秉文如鲠在喉,他竟觉得这厮忒无耻了。
“唉…邹大人说话怎么吞吞吐吐了?”
邹秉文只好拉回正题,“我的意思是你今日在大殿一句话也不说。”
江望舒粲然一笑,“今日大殿,还有我们说话的份?”
邹秉文想了想大家夸起陛下来,个个都文采斐然,将陛下夸的旷烁古今绝无仅有,的确没有他们说话的份。
也怪不得陛下应下来,这不应都对不起的感觉。
而同理他们不夸更是对不住这难得的机会。
他们陛下可没有给他们什么机会夸,这满腔的“肺腑之言”都不知道怎么宣泄,今日好像逮着口,通通倒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