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时辰不到,宗即明他们就来到司马府。
说来当时先帝有意折辱萧皇后,借机打压云中萧氏一族,故意将萧皇后的嫡亲妹妹萧静舒赐婚给寡居多年年长她近二十岁的司马进。
司马府原本也是传承百年的书香世家,虽不如萧氏那般厉害,但文化底蕴自是不用说的。
这白鹿书院便是几百年前司马氏和萧氏共同创办。
只是经过数百年,两族基本上的往来都是寻常礼节客套,没有他们数百年前先辈们那般亲近。
年少时候的司马进不爱舞文弄墨爱,偏爱舞刀弄枪。
而后更是瞒着家人参军入伍,带着少年郎的雄心壮志和一腔热血。
司马进的确文武双全,于行兵打仗很有天赋,尽管当初隐瞒身份,从最普通的士兵做起,亦是立下赫赫功业。
那时,他随大军班师回朝,经建安长街,一身盔甲,雄姿英发,意气风发,风头无两。成为许多闺秀心目中的如意郎君,而他则舍了名门闺秀世家贵女,迎娶了自己副将的妹妹。
随着先帝即位,司马进遭到先帝的忌惮,被处处打压。那时候司马进的妻子生有两子,但“不知为何”先后暴毙,其妻也是悲痛过度撒手人寰。
丧子又丧妻,司马进变得颓废萎靡,他整日里酗酒,哪还有半点曾经鲜衣怒马少年郎的模样。
而司马进和萧静舒两人本来没有交集。
当北金来犯,有能之辈多被先帝打压发落,一时之间朝中无可用之人。
先帝就将目光瞄向了曾经震退北金的少年将军司马进身上。
将萧静舒许配给司马进,一是为了启用司马进,给司马家面子;二来是为了折辱萧氏,那时候萧静舒才不过14岁。
众人端看着战事变化,也是没想到,浑浑噩噩酒鬼的司马进,荒废这么多年,仍能驰骋沙场,能再次震慑北金。
一切都往大好的形势发展。
只可惜……
先帝为享乐大肆修建别苑,不惜挪用军饷,可笑的是十万大军与北金对峙之时,已然饿了几天,手软脚软还打什么。
而在那一场战役中,司马进输得彻底,甚至瘸了一条腿;十万大军败得窝囊憋屈,才让大周处于劣势。
先帝将罪名全部推在司马进身上,是云中萧氏和司马氏联手将司马进保下来。
最后,萧氏举族迁回云中,那十多年家中子弟未有一人入仕。
十几年时间,萧静舒和司马进隐入白鹿书院,又将具有数百年底蕴的书院重焕荣光。
先帝那时是怎么也没有想到反而给宗即明弄多了一份助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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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了司马府,宗即明熟门熟路带着兰舟来到一处院落。
一路走来,兰舟几乎没人怎么看到下人。
但司马府也没有养那些精细的花草树木,有的多是好养活松树、梧桐树那些,又或是干脆空着,显得很是空旷。
不过却给人一种古朴厚重的感觉,仿佛这座百年老宅子在用最朴素的方式表达它的故事。
尤嬷嬷远远看见宗即明和兰舟并肩而行,脸上的笑容那是盖都盖不住,扬声道:“夫人,陛下和云清郡主来了~”
尤嬷嬷赶紧将两人带进去。
一进内室,兰舟下意识皱眉,这大白天的怎么窗帘那些都遮得有些严实,没有多少光亮透进来。
她抬眸看去,一个四十多岁的女人躺在榻上,脸上苍白一片,她正虚弱朝他们挥挥手,“咳咳~孩子们来了?”
她脸圆圆的,一双眼睛半耷拉着,但是也是能感觉到其眼睛里透着的鲜活,倒是与她现在的“死气沉沉”有些格格不入。
卫国夫人慈爱笑了笑,“这就是阿舟丫头吧!怎么离我这么远?快凑近些…”
宗即明:“……”
兰舟看了宗即明一眼,征求他的意思。
宗即明点点头,兰舟这才上前,在她床榻前蹲下。
卫国夫人仔仔细细用眼神描绘着兰舟脸上的轮廓,见她眉目如画,眼神温柔清和,满意点点头。
她伸长了手,掌心贴在兰舟的脸颊上,夸赞道:“是个俊俏的孩子,瞧瞧这小脸长得,像天仙一样。陛下可真是给我认了个好女儿呀!阿舟呀~你若是不嫌弃就喊我一声干娘或是义母。”
“义母…”,兰舟柔声喊道
“诶~”
她眸光温柔和蔼,让兰舟多生了几分亲近,虽知道她此时有些怪异,但是还是没去深想。
卫国夫人柔着嗓音道:“阿舟呀~难得你来一趟,我却不能好好招待你。”
“是我叨扰您了…”
“怎么会呢?没事的时候多来找我。可怜得…陛下年长你这么多,让你受委屈了~”
宗即明:“……”
兰舟回头看了宗即明一眼,真诚道:“不委屈,和陛下在一起很开心”
“当真?”,让他占便宜了!
“自然是真的”
“唉~我这身子,不知道有没有能有一天能喝到你和陛下的喜酒。”
兰舟:“……”
“你怎么不说话呀?”,难不成他还没有搞定人家?
兰舟忍俊不禁:“夫人,看您的样子,应该是能长命百岁的。”
宗即明无奈道:“姨母,演的差不多就可以了,太假了……”
“咳咳…陛下,你说什么呢?”,卫国夫人看向兰舟,见她抿嘴,嘴角噙着笑意,眼里可没有半分忧色,怕是早就被识破了。
“陛下,你是不是先在阿舟面前说我坏话了?”,卫国夫人猛地一下子坐起,这动作快的,差点惊得兰舟跌坐在地。
宗即明没理会,踱步拉开遮住大半光线的窗帘子。
尤嬷嬷又是好笑又是无奈,说道将四周的帘子都拉开。
那窗帘居然遮挡了这么多武器,可哪个正常人会在内室摆放着这么多的武器,让兰舟目瞪口呆。
宗即明扶起兰舟,嫌弃说:“是你演的太假了”
卫国夫人很是自信说:“不可能,我脸上的妆可是我精心调配的”
“义母,您若真的生病,陛下和尤嬷嬷便不会是这种表情了。还有,您四周可是一点药味都没有,我还闻到…好像是…”
“是什么?”,卫国夫人嗅了嗅身上的味道
“义母,您怎么会一大早吃烧鸡?”,主要还是不大相信有人一大早会吃这么油腻的东西。
卫国夫人爽朗笑出声,“哈哈哈……阿舟,你鼻子好灵呀~”
“义母,早膳应吃些清淡的比较好……”
卫国夫人摆摆手,“没事,又不是天天吃……”
兰舟哑然失笑,怪不得先生来到这里之前说卫国夫人和传闻中的不一样。
这哪里是性情寡僻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