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别踩我的肉，别踩！”
田老头不知是梦到了什么，突然惊坐起来。
田家人都在厨房和院里忙活清明节的祭祖事宜，虽说他们背井离乡来到异地。
但该有的习俗不能少。
就在院里摆桌，傍晚时祭拜。
故而，老头儿屋里没人。
有痴呆病的人在被噩梦惊醒时，很容易分不清梦境和现实，田老头就是如此。
他掀开被子，稀里糊涂就往外跑。
边跑，还边碎念，“买肉，买老大最爱吃的肉肉，给老大吃，要带老大回家…”
“买猪头肉…”
他是从厨房跑的。
田老太正跟儿媳们在厨房摘菜，见老头子跑出来，几人都是惊喜的问他醒了？
田老头却像是听不到她们话。
理都不理继续往外跑。
老太太觉得不对劲，忙喊老头子并拦住他。
田老头被拦，急得喊叫，“放开我，我要去给老大买肉，老大最爱吃猪头肉…”
“我要接老大回家！”
他这话一出，老太太顿时破防。
脚步不受控制踉跄下，眼泪如断线珠子般瞬间落下。
果然，老头子是想儿子了。
可外城的那位已经不是他们的儿子了！
老太太破防的空中，老头儿已挣开她再往外跑。
温氏和何氏想拦公爹，但她们的身份不合适，就喊在布置祭桌的田老二他们。
田老二等人赶紧上前拦。
只是田老头正在发病，他们就算能拦住他也不成，他还是吵着闹着要找老大。
好在田果果也在院里。
田果果正跟谢书言看木盒里的东西呢。
上午田老头儿不见后，谢书言一直在田家陪着媳妇儿，晌午也留下一起吃的饭。
田老头儿回来，大伙都放了心。
田果果也终于有空看看谢书言给她的东西。
她正要打开…
田老头儿就跑了出来。
田果果只能再把木盒收回空间，快跑来看看爷爷。
她给爷爷扎了一针。
疯癫的田老头终于不再吵闹。
田果果让二伯他们把爷爷背回炕上去，她又接着给爷爷针灸。
等她收回银针，田老头的神智终于好转。
老头儿像是忘了刚才的事，眨巴下混浊的老眸看向站在炕前的子孙们，满脸问号。
“你们，这是干嘛啊？”
听他说话顺溜了，田老太刚被止住的眼泪再次哗哗落下来。
也不顾旁边还有子孙看着，上前就给老头子来顿看着用力，实则很轻的拍锤。
同时还臭骂他。
“你这死老头子，死老头子…”
老太太心疼的紧，翻来覆去就是这么一句话，硬给老头子锤了个百脸懵逼？
但老头儿没还手。
就任凭老婆子锤他。
等老婆子锤够了，他才呆呆的问句他干啥了？
老太太正生着气…
却说是生气，她也不知自己到底生的啥气？
现见老头子这呆样儿…
她竟哭着哭着就被气笑了。
田家众人本也都在偷偷抹眼泪，现在见状，也是忍不住哭笑起来。
田老头总算是好了。
老太太又抽噎片刻，终于平复好心情，就要随手擦把脸上的泪，老头儿最先伸手。
“老婆子不哭，不哭。”
老头儿边说，边伸出颤抖的手给老婆子擦擦。
因为先前手受了伤，现在他的手上被包了纱布，他先前都没注意，现在才看见。
“咦，我手咋了？”
说着，他就要解开纱布看看。
老太太赶紧拦住他，“不能解，你手受伤了。”
老头子愣了下。
脑海闪过他拿着私房钱偷偷进城买猪头肉后去老大家找他却被打了的全过程。
老头儿的眼眶瞬间湿润了！
但他没哭出声，只是耷拉下脑袋尽量把头埋的低些，无声哽咽。
老太太跟他过了大半辈子，见他这幅模样，登时就明白老头子这是想起了什么。
她忙问他今天到底是咋回事？
老头儿起初还不说。
他怕自己说出来，老婆子会心疼。
可田老太哪是那种你不说，我就不会再问的性格啊？
硬是逼着老头子说。
老头子没法，只能把去田老大家的事儿跟她说说。
老婆子越听脸色越黑！
尤其听到田老大踹了老头子一脚时，气的她眼眶通红，跳下炕沿就要往外走。
走到厨房时还随手拎把菜刀！
先前，老太太虽被田老大做的事情气愤，却想到他们还没在这京城站稳脚跟
且再怎么说，他们也曾是一张饭桌的家人。
她不愿再跟田老大纠缠。
却今日…
倘若田老大还顾念半点曾经的家人情分，他就不该打田老头。
毕竟，他们也曾养了他20多年！
可他打了！
老太太本就郁结在心里的怒火顿被点燃乃至膨胀。
她忍不了了。
她要砍死那个丧尽天良的畜生，以报老头子这两年受的苦，还有今日的这一遭。
田老二等人急忙拦住她。
田老大固然可恨，但杀他不值得！
田亦凡也是快跑到跑到奶奶身旁，他虽不愿认田老大那个爹，可他终究是他爹。
爹犯了错，儿子就得偿还。
他跑去老太太身旁，拦住老太太让她打自己吧，千万别杀人，杀人是要偿命的！
他不想奶奶有事。
老太太气急了，根本不顾子孙们的阻拦，直到最后不小心用菜刀伤到了田亦凡的胳膊。
鲜红血液迅速印染田亦凡洁白的衣袖！
老太太吓得菜刀“咣当”声掉到地上，急忙抱住孙子喊石大夫快过来救救亦凡。
石大夫正在里屋。
听老太太喊他，快跑出来看看。
田亦凡的伤口不是很深，石大夫赶紧带他清洗包扎，说是并无大碍。
老太太这才松口气。
田亦鸣见大哥受伤，他也后知后觉到什么，跑到奶奶身旁哭着喊奶奶别生气了。
如果实在想出气就打他，别打哥哥，更别去杀人，不然是要蹲大牢的！
老太太看着这般孝顺的两个孙子，心里再有气也使不出来了，就是眼泪哗哗淌。
田老头等人也都跑过来。
老头儿看见媳妇儿哭，他也忍不住跟着哭。
其他人也都是湿润了眼眶。
田果果亦是如此。
紫葡萄般的大眼睛湿润，晶莹的泪水吧嗒滑落。
这可给谢书言心疼坏了！
忙拽住媳妇儿的小手手说，“媳妇儿不哭不哭，你要是不开心就打我，不要哭…”
说着，左手拉着她的手打自己，右手给他擦眼泪。
田果果其实不想哭的。
可她小破车身体忍不住啊。
却在看见谢书言这般，她心口的某处突然溢出股暖流。
暖流渐渐流淌她全身，竟像是能洗涤她体内的所有酸楚，让她的心情顿被缓和不少。
眼泪都不自觉停了下来。
她愣怔下。
继而，快收回自己被他握住的小手手，居然有点不好意思。
再看看老太太那边。
她快跑过去，贴着老太太的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老太太微愣。
眼眶的泪水伴随着果果后面的话被渐渐止住，眉头皱起，问果果，“能成吗？”
小果果点头，“能！”
其他人都听的懵逼？
老太太快站起来，让老二带着亦凡等几个孙子去隔壁屋休息，自己抱起小果果进里屋。
她先是看眼小果果。
见小果果对她颔首，她就把果果跟她说的告诉大家。
田果果跟她说的是啥？
自然是给爷爷出气的方法啊。
而且，老太太在跟家里说完后，田家人就前往了外城田老大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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