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晖渐渐退却，繁星缀上夜幕，风更加冷了。
顾韵的眼泪滴落在白兔的脸上，白兔仍一动不动，乖乖地让它抱着。
“小七，是我哪里做得不好吗？”
“还是说我真的错了？”
小七往他怀里蹭了蹭，像毛球般的尾巴动了动。
虽然它是一阶妖兽，开不了口，也听不懂人言，但也能感受到现在它的主人很不开心，但它没办法为他做什么，也只能这般尽量让它的主人开心些。
顾韵将头上的赤红发簪取下，银白的长发在黑夜里熠熠生辉。
看着手中的赤红簪，这是师尊送给自己的第一件礼物。
他的嘴角上扬，似乎是在欣赏着无尽的美好，但是内心却已经被泪水淹没，如同一条被洪水冲垮的小舟。
这时他突然感应到了什么。
顾韵缓缓转过头看去，那双深邃的眸子倏然一亮。
“师尊...”
他连忙起身，擦干眼泪，跑了过去。
沈秋池的表情冷漠得像一面无情的墙壁，不露丝毫情绪，眼神如同冰山，没有一丝温暖，只有冷漠和疏离。
顾韵走近看清时，眼中的光迅速黯淡下去。
看着师尊的表情，感觉一切就好像回到了二十几年前。
师尊的眸子像是被冰霜覆盖，这个眼神他永远不会忘。
沈秋池看着他有些发白的脸，还有手上的簪子。
二人目光相遇时，顾韵看出了她眼中淡漠的疏离之意，还有一抹厌恶。
他的内心像是被一股强大的悲伤荡漾着，无法寻找到一点安宁。
“师尊，您...”
“你想清楚了么？”
“告诉我，你的决定，你只有一次机会。”
“师尊，我的决定，这辈子都不会改变。”
一股寒意在整个山顶蔓延，一双冷眸漠视着顾韵。
“你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
“如此罔顾人伦的师徒之恋，哼...师徒，终究是不能在一起的。”
“弟子就是很爱您，并不觉得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
“所谓师徒名分，仅仅只是名分罢了。”
“我们并无血缘关系，更并非族亲，为何不能在一起！”
顾韵的声音变得哽咽。
“师尊，您对我有感情吗？”
沈秋池并没有回答，他那散发着爱慕的眼神，令她有些无措。
“师尊，我们为何要在意师徒关系啊。”
“如若您对我也有感情，我们按照自己的内心行事，为什么要让这些师徒名分阻挡我们在一起。”
“再说了，修仙界中也有很多对师徒在一起，结为情缘呀！她们不也过得幸福。”
“师尊...”
“住嘴！师徒之恋，你还有脸说出口！”
“莫要让为师将你逐出师门！”
一股寒风吹得他连连后退，他护着怀中的小七。
桃花树的桃花被这股寒风吹得向远处飞去，再也回不来，整棵树光秃秃的。
顾韵再次抬眸看向她。
内心泛起滔滔不绝的苦痛，难以用语言来形容。
他艰难地露出一丝讨好的笑容。
“师尊，我们是不是还可以如以前一样相处？”
沈秋池紧闭双唇，眼眸中满是冰寒之意。
顾韵毫不示弱的对上她的眼眸，看到的也只有无法融化的冰山。
沉默了一会。
顾韵点了点头。
泪水在眼眶中不断打转，仿佛要将他的内心所有的悲伤涌出，他强忍着不让泪水落下。
都是自己一手造成的...
摧毁二人之间师徒关系的罪魁祸首就是自己...
如果自己没有对师尊产生那异样的情感，没有动那不该动的心思，自己依旧可以如往常一样，陪伴在师尊左右，牵她的手，与她拥抱，还有师尊极少露出的温柔笑容。
可自己实在不甘心只与师尊是师徒关系，不甘心只与师尊进行师徒关系的亲昵，不甘心自己的爱被雪藏。
爱她，自然就要说出来。
不然之后就错过了，等到她与别人在一起，到时候后悔也就晚了，藏着自己对她不敢表达的爱，看着她与别人喜结良缘，心会犹如刀绞。
现在，看样子他赌输了。
“师尊，我知道了。”
顾韵强装着平静，低下头，不再看沈秋池。
自己已经动了不该动的心思，触碰到了师尊的底线，也大胆的示爱了，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再回到如以往那般的相处了。
自己的脑子还真是带着清澈的愚蠢。
自己居然还想着二人能回到以前。
眼前的师尊，近在眼前，可实际上二人已经隔上了一道天堑，已经是遥不可及的距离了。
顾韵强行把眼泪憋回去。
痛！太痛了！！！
二人之间陷入了死一般的安静。
沈秋池的内心却不如外表这般平静。
他失落的模样，她自然看得清楚，她都快心软下来了。
毕竟她们现在还是师徒啊，刚刚自己没有回应他的那句话，那她们之间，是不是就真的回不去了。
不过这情绪持续一瞬，便被她镇压下去。
若是不狠下心来，未免会让他觉得有机会，自己趁早断了他的心思最好。
与自己的徒弟结为情缘，这种事情不可能会发生在她身上！
只不过有股余波不断在心中荡漾，久久挥散不去。
她有些疑惑，自己怎么会这样？
以前的自己无情，果断，冰冷。
可现在，在他的面前，自己变得会心软，产生了更多的情绪，情绪更被他所影响。
而自己的修为停滞不前，难道是自己的徒儿的影响？是他影响了自己？
这想法一出，怀疑一下子在她的内心中蔓延。
从这几年的状况来看，她不得不这样怀疑。
可他是自己唯一的弟子啊！
陪伴了自己二十年啊！
昔日温情历历在目，怎么舍得...
不！成仙比一切都重要！无论什么，皆可斩去！
她的眉头轻皱，眼神游离，抿着嘴。
顾韵有些忍受不了这沉默的气氛，抬起头，看见师尊的面容带着一丝纠结。
是在纠结，要不要赶自己走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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