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渡远。”
公孙容看向男子,“你输了。”
奚挽君心中彻底松下一口气,桑渡远虽然输了,倒也没什么不甘心的表情,手里捏着狗尾巴草,慢悠悠晃到了外头,等奚挽君出来。
她走到公孙容面前,端详起桑渡远和她的题目。
果真是一分之差。
而且桑渡远的某些答案写得还比她有深度多了。
“少夫人,你可真是有个好郎君。”公孙荣笑了声,似乎也为桑渡远即将参加荫封考试也感到高兴。
“先生这话怎么说?”
“你看他这一处的问题写下的答案。”公孙容指了卷子上的一处,“这首诗在往日里他可以倒背如流,今日却故意空着没写。”
奚挽君愣了下,“是不是他突然忘记了?”
公孙容又连续指了至少六七处,“这几篇文章,他在昨日还在我这儿背过,不至于这么快就忘了吧?”
她不敢置信地看向他,“您的意思是……”
“你家郎君是怕你不开心。”公孙容背着手,鼻子里哼了一声,看笑话一般,“故意让着你呢。”
奚挽君迟钝地从静阁中出来,见桑渡远蹲在地上背对着她,不知道在做什么。
听到她走过来,他才转身跑了过来,手一直背在后头,等走近,他才将手从身后捧到她面前。
是一大捧鲜艳的夹竹桃,日光正好洒了下来,落在娇嫩花瓣上,桑渡远歪着脸,朝她笑得明媚,“喜不喜欢?”
她的目光从花上面移开,落在了他的脸上,柔声道:“喜欢。”
“就知道你喜欢。”桑渡远将花塞到了她手心,忽然又想到了一个问题:“你和公孙容方才在说什么呢?”
她想了想,道:“公孙先生夸你有悟性。日后若是入朝为官,一定能够在朝堂上获得一席之地。”
“这老东西,倒喜欢在背后夸人。”
桑渡远扬起下巴,肩撞了下她,“别看花了,老子不比花好看?”
她挑了下眉,什么都没说。
“你笑是什么意思?”
桑渡远掐着她的脸蛋,“说,我好看还是花好看?”
她忍俊不禁,“你猜呢?”
“那当然是我了。”桑渡远甩了下自己额前的碎发,神情得瑟,“毕竟我的确是年轻貌美,跟花骨朵似的。”
“等等。”
奚挽君停下了步子,疑惑道:“这花我怎么瞧着眼熟。”
“当然眼熟了。”
桑渡远弹了下花瓣,“这是二婶养的。”
奚挽君面上惊诧,“你知不知道二婶平日里最喜欢这花了,你给她摘了,不怕她摘了你?”
“怕什么。”
桑渡远没骨头似的靠在她身上走,“到时候,我就说是你要我摘的。”
“……”
“我谢谢你。”
桑渡远眨了下眼,“不客气。”
……
孙家布匹将衣裳都制好了,奚挽君和孙望由检查没问题后,就着手开始准备试衣。
商量了好几次,终于定在了桑渡远考前三天在绝英阁门口开试衣大会,奚挽君张罗着伙计敲锣打鼓,前头的奶茶铺子也支了指示招牌,说是绝英阁又上新商品。
不到一炷香的时间,绝英阁前便围了不少人。
李福双站在阁前吆喝介绍绝英阁与孙家布匹联合出品的衣裳,孙望由还喊来了布匹的伙计一同帮忙,将制成的衣裳摆了出来。
先前大家伙都只在绝英阁买过盐或是胭脂水粉、茶叶等,还沉浸在奶茶带给他们的冲击,如今绝英阁趁热打铁又制成了衣裳,他们都好奇地凑了过来。
“东家,你们又不是成衣店,怎么还卖起衣裳了?”
奚挽君笑了下,解释:“这件衣裳呢,不是简单由绝英阁制作的衣裳,方才李管事也说了,这衣裳乃是孙家布店制成,也不仅仅是在绝英阁卖这么简单。
诸位来绝英阁买盐、或者胭脂水粉,买的数量足够了,就可以送一件衣裳。
届时,诸位到孙家的布店也可以直接买这件衣裳,到了孙家定好的钱数就可以免费送绝英阁的盐、茶叶等物品。
这个想法呢,是我与孙家主事,也就是我旁边这位孙姑娘一起决定的,也算是给诸位给绝英阁捧场的一个优惠活动,
别家可都是没有的,包括诸位你们现在看到的这些成衣,都是孙家先前专供给皇家的布匹,还有这上头的花样图案都是由专人绘画设计。”
“免费送呀?”一个大娘上前,小心地摸了下衣裳,惊叹:“诶哟!恁这料子这么好,竟然免费送给咱?”
孙望由学着大娘的口音,夸张道:“大娘~这好的衣裳,怪带劲儿!您布拉布拉,穿出去有木有排场?中不中?”
大娘:“喔唷唷,中啊,这上头的花样是真好看!”
另一个大爷上前头来看,点评:“这衣裳确实好看,但我家是个孙子,你这是裙子,他穿不了啊。”
“大爷,您等等哈。”奚挽君对内喊了声:“晚枫,出来吧。”
一众人看了过来,见阁中忽然走出来一个身材高大,面容极为俊美的公子,身上穿的正是奚挽君手里的衣裳,但款式有所不同,这一件是男人穿的长袍,这件是月白色,墨色花样绣在了衣摆上,如同点睛之笔,显眼又不招摇。
奚挽君特意伸手介绍:“这是绝英阁新来的盐管事,他身上穿的就是男款的成衣,所以家中不管是孙子还是儿子,都可以拿回家去。”
人群里的女客不在少数,忽然见阁中走出来一个如此俊美的男子,眼睛都看直了,纷纷往前挤。
“这个好。”大爷笑得开心,又问:“那咱需要买多少钱的盐、茶,才能送这衣裳呢?”
“咱们举个例子。”奚挽君介绍:“若是诸位在绝英阁买够二十斤的白盐,就能够送一件衣裳,若是换作君欢盐,咱们买够十五斤就能够送一件衣裳。”
“咱家吃盐一个月就能吃十斤。”其中一个妇人对丈夫说:“那岂不是买一个多月的盐就能送一件衣裳了?”
有女客围绕着晚枫转了一圈,惊讶道:“这可是绫纱,不便宜啊,居然能送给咱们。”
“诸位,现在活动期间,若是各位想直接买衣裳,我们孙家布匹店也欢迎各位上门,从前专供给皇家的布匹,如今活动期间打折降价,只要五百八十八文就能购置这位帅哥身上的衣裳。”
孙望由撸起袖子,笑道:“孙家布匹,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一两个月的盐、三五罐茶就能换一件宫中人能穿的衣裳。
便宜划算,是绝英阁和孙家布匹联合出品的活动,绝对空前绝后,您出门看看,别家可没这样的活动,全城最低价!”
一帮人忽然汹涌起来,热火朝天的。
“我买,我先买两个月的盐,这玩意儿难变坏,就当提前买在家里备着了。”
“我也来一件!就要那公子身上穿的。”
“我也要!我孙女有两个,我买三十斤君欢盐换两件衣裳。”
孙望由双手合十,“诸位施主们悟性很高。”
桥的后端,赵亦寒和李逢生看了半天了,都蠢蠢欲动起来,“那晚枫怎么被弟妹收了?”
“别用这词儿。”桑渡远站在人群后,跳起来往里头看,“挽君看晚枫是个有才能的,就留他下来给绝英阁帮忙了。”
“不是。”李逢生打断二人的对话,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襟,“你们说我穿上那衣裳,能有晚枫那效果吗?”
赵亦寒:“……”
桑渡远:“……”
“你说弟妹这生意这么好,咱们来捧场是不是白来了?”赵亦寒抱着手,瞧孙望由比出三个手指头。
“这疯狗说什么呢?”
“你骂谁呢?”李逢生顺着他的目光看了过去,“好歹是桑家的亲戚,你嘴能别这么毒吗。”
“来家人们,咱们秒杀活动就在此刻开始!”
孙望由一只腿搁在石狮子底座,高喊:“一、二、三!上链…上衣裳!”
孙家和绝英阁的伙计将做出来的衣裳全搬了出来。
奚挽君趁这个空档,换好了衣裳,重新出来。
“诶哟!这东家穿着这衣裳可真是漂亮啊!”方才的大娘指着奚挽君夸赞。
桑渡远站在桥头眼睛都快望穿了,见女子穿着藕粉色绫纱流仙裙出来,本就白皙的肌肤衬得更加细腻有光泽,走起路来裙摆上的花纹随之摇晃,犹如水波起伏一般,好不动人。
有些男人的眼睛都快粘在奚挽君身上了,她倒还像个没事人一样,转了个圈向众人展示衣裳。
“别说,弟妹穿这衣裳,还真是好看嘿。”赵亦寒发出赞许。
李逢生抱着剑,“我怎么觉得,挽君和晚枫站在一起,穿着这衣裳,格外登对呢。”
“一个漂亮,一个俊美,倒的确很像是一对…诶!诶!那谁!你跑哪儿去!”赵亦寒伸手只抓住了桑渡远的袖摆,却没能攥住,整个人险些跪扑了过去。
【嗯!!!】
【他俩像一对?!那老子成什么啦啊啊?!】
【看老子的媳妇儿?】
【让你看!看我掐你屁股。】
【这个腰子上来一下。】
【补一脚!】
人群中顿时爆发出一阵叫痛声。
“别挤啊!谁掐我屁股啊?”
“我头发,你们谁拽我头发!”
杂乱的声音传进了奚挽君耳边,她方才就感觉出现了幻听,还以为听到了桑渡远的声音。
没想到人下一刻就出现在了她面前。
“你怎么来了?不是让你在家好好准备考试吗?”
奚挽君将人扯到一旁,李福双和晚枫还有孙望由带来的伙计们都在招待,倒的确不需要她帮忙了。
“你……”
“我不是想给你来捧个场嘛……”桑渡远幽怨地瞅了眼她,小心地戳了下她的肩头,“这里怎么都只有纱,我都能看见你肩膀长什么样。”
这件裙子上头孙望由加了不少小设计,比如肩头的料子采用半镂空。一层绫纱不仅节约了料子,而且若隐若现的展示出来了肌肤。
“这个是望由说的,好像叫什么…纯什么欲。”奚挽君思索了一下,随即在桑渡远面前转了一圈,“好不好看?”
桑渡远盯着,深吸一口气,扁起了嘴,“我觉得很好看。”
“那你怎么还一副不开心的样子?”奚挽君回头看着绝英阁门前的一大帮的客人都在排队进店采购,面上的笑意更深了。
“我…我觉得好看。”桑渡远拽住她的手指,极小声道:“那别人也会觉得好看嘛……”
她先是一愣,桑渡远又赶紧补充:“我没有别的意思,也不是要干涉你穿什么,这都是你的自由,我只是……”
“你只是有点吃醋?”她忍不住笑了出来。
他别开了眼,别扭道:“没有。”
“真的没有啊?”奚挽君扯起他的袖子,轻轻晃了下。
“你、你……”桑渡远扫了眼她的打扮,面上红了许多,耳廓也像熟了一般,“你别勾引我。”
“你这个人说话怎么这么难听。”奚挽君忍俊不禁。
“我又不像你们有学识的人说话一样文绉绉的。”桑渡远垂下眼睛,嘟囔:“我这个叫直言不讳。”
“傻瓜。”她忍不住捏了下他的脸,他顿时脸垂得更低了,“大庭广众的,你干什么呢。”
“我跟我自己郎君亲近,不行吗?”奚挽君学着他平日里调戏她的语气说话,桑渡远捂住脸,扭捏地又摆了摆肩,“讨厌。”
“别腻歪了。”赵亦寒走了过来。
奚挽君惊讶道:“表兄,李大哥,你们怎么来了?”
“都是被这小子拉过来捧场的。”赵亦寒是东宫太子,他今日还带了些穿着平民衣裳的亲兵卫过来,打算排队买衣裳。
但见这场面,也知道不用喊亲兵来捧场了。
“弟妹,你这经营商号,还真是有自己一套法子啊。”赵亦寒夸赞。
李逢生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襟,“挽君,你说我要是换上晚枫那一身,能有他那效果吗?”
奚挽君沉吟了片刻,回答:“不同的人穿出来,应当有不同的效果,晚枫穿上这衣裳,也未必有李大哥这般威武。”
“是吗?”李逢生清了清嗓子,挑了下眉,“回头我让管家去你阁中多买些盐,到时候我将衣裳穿出来,指不定能将晚枫压下去。”
“……”赵亦寒看着奚挽君,“弟妹,要不你也给本宫多准备几件吧?本宫见你穿这衣裳实在好看,想给母后也买一件。”
桑渡远扬起了下巴,“想要,给钱。”
“不用。”奚挽君笑道:“待会儿我就让望由多取几件过来,趁现在还有货,表兄你拿回去给姨母穿,也算是给我们绝英阁做了好大的一个宣传,哪里还能要你的钱。”
李逢生:“那我呢?”
“你什么你。”赵亦寒白了他一眼,“土狗。”
“你骂谁呢赵亦寒。”李逢生怒视对方。
桑渡远轻轻撞了下她,“那你现在可以回去了吗?”
“可以,这儿有望由和福双姐姐帮忙,大花小花早在柜台那儿准备收钱了。”
奚挽君说着,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打扮,“我先去换回原来的衣裳,你等等我。”
“不用。”桑渡远将人拦下,神情不太自然,小声:“你穿给客人看都行,怎么不能穿回家给我看了。”
“我以为你不喜欢呢。”
奚挽君笑了笑,跟孙望由打过招呼将衣裳拿给赵亦寒,她与赵亦寒和李逢生道完别才上车。
一上车,桑渡远的眼睛就粘在她身上的一般,目不转睛。
“看我作甚?”她戳了下他的脑门。
“你好看。”桑渡远说完这句,又不好意思地傻笑了两声。
【不行不行,我现在是不是显得太轻佻了。】
【小爷可是正人君子,得显得我严肃些。】
“其实……”桑渡远清了清嗓子,抑制住嘴角的微笑,“也就一般吧。”
“一般啊?”
奚挽君闻言点了点头,“那我下次还是别穿了吧。”
“那怎么行!”
桑渡远急忙道:“你不在外头穿,可以在家里穿,你郎君我不嫌弃你。”
这个家伙。
奚挽君低声笑了两声,将人推开了些。
桑渡远又忍不住靠近,嗅了嗅她的袖子,“你这袖子是不是熏了香?”
“没有啊。”
“那我闻闻领口。”他倾身凑近了过来,在她脖颈处轻轻闻了下,鼻息惹得她一阵瘙痒,“好像也不是这儿。”
奚挽君不明所以,看着自己的一身狐疑道:“好像也不是发油和胭脂,我今日特意没挑有香的…唔!”
他忽然吻了上来,她还没反应过来,双手已经被桑渡远反扣在头顶,唇齿间传递过清甜的春木香,密密麻麻的柔软滚烫从他那头渡了过来,勾得心跳飞速加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