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纭思归不归》
第38章 别怕有我在
【“我很担心你，如果有任何事情，我希望你可以信任我，告诉我，我可以为你分担。”——姜纭】
1.
数学课，姜纭低着头在纸上随意划了几笔，王淑华讲的什么全然没有听进去。
“姜纭，不舒服吗？”
“啊？”
姜纭甚至都没有发现王淑华走到了她旁边。
“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没，没有。”姜纭回过神，翻了一页。
王淑华狐疑地看了她一眼，转身走上了讲台。
“我知道你们高三压力大，但是要知道自己是什么处境，离高考没多长时间了，即便是有再重要的事情都要放在一边，专心投入到高考备战当中去，不要以为自己成绩好就可以没有后顾之忧了，只要你稍一放松，后边千军万马就会踏过你，没有人会停下等你，大家都不是吃素的。时间宝贵，我们继续上课。”
姜纭不得不强迫自己专注，但即便是这样，还是做错了很多道题。
下课铃声响起，姜纭马上起身去了四班。
这已经是新学期开学的第二周了，贺葑一直都没有来上课，姜纭给他打过很多个电话都没有接，发的消息他也没有回，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
贺葑的座位和前几天一样，依旧空荡荡的，只有桌子上堆着很多新发的卷子——他还是没有来。
白一舟：“你是来找贺葑的吗？他请假了。”
姜纭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他请了多久的假？”
白一舟：“不知道，看样子挺长时间的。”
“那你和他有联系吗，他怎么了，是生病了吗？是不是很严重？”
白一舟：“我给他打电话了，但是他只接了一次，说是家里有事，让我别担心，你也别太着急，他家里的事处理好了肯定就会回来上课的。”
“知道了，谢谢。”
姜纭心中隐隐担心，贺葑家的事她了解的不是很清楚，也只知道他母亲的事有些棘手，如果是家事的话，那肯定就是有关于他母亲的事情了。如果事情久久不解决，也就意味着贺葑一直不会来上学，即便是他再聪明，学习再好，也无法保证他不会因此成绩退步。
姜纭回到座位上。
何嘉佳：“怎么样，他还是没来学校吗？”
姜纭：“没有。”
何嘉佳看姜纭心情低落，尝试着开解她：“姜姜，他可能就是临时有什么事耽搁一下，贺葑成绩那么好，他在家也会学习的，说不定学的还更好了呢，你这样天天为他担心，可别落下自己的成绩，否则得不偿失的——”
姜纭：“你说的对，无论如何我都得振作，他一定会没事的。谢谢你嘉佳，我会好好听课的。”
何嘉佳抱住姜纭：“嗯，你明白了就好。”
2.
姜纭左思右想还是在放学后去了贺葑母亲所在的疗养院，但贺葑不在，只有他母亲一个人躺在床上，插着呼吸管。
“贺葑的同学？”
“叔叔好，我是来找贺葑的，他很多天没有来学校了，我有些担心他。”
“贺葑不在，他在市医院。”
姜纭一下子紧张起来，“他是生病了吗？很严重吗？”
“别担心，他没事，再有几天就能去上课了。”
“谢谢叔叔，我先走了。”
疗养院很偏僻，姜纭等了很久也没打上车，她等不了了，她只想马上见到贺葑。
姜纭拼命地跑着，风在她耳边呼呼吹过，她片刻都不敢停歇。
二月的天气还没有回暖，风刮的姜纭脸生疼，耳朵已经没有了知觉。
姜纭跑了二十分钟终于到达了市医院，努力平复着呼吸。
“您好，请问贺葑在哪间病房，我是他朋友，来看望他。”
“306病房。”
“谢谢。”
姜纭来到贺葑的病房外，房间里只有他一个人，光很昏暗，姜纭看不清贺葑的神色。
“您是306病房里贺葑的医生吗？”
“是，怎么了？”
“我是贺葑的朋友，来看望他，他现在是什么情况？”
“他误饮了酒精，已经洗胃了，但是还要再住院观察几天。”
“我可以进去陪他吗？”
“可以，只要不影响正常的休息就可以。”
姜纭进了病房，床上的贺葑安安静静躺在床上，眉头微微拧着，嘴唇苍白，看起来睡的很不踏实。
姜纭接了一盆水，拧湿毛巾轻轻给贺葑擦着额头。
门开了，一个妇人走了进来。
“你是？”
“您好，我是贺葑的朋友，听说他住院了，就来看看他。”
“哎呦，好，好，贺葑有你这样的朋友真是他幸运，我是贺葑的大姨。”
“大姨您好，您累了吧，要不回去休息吧，我来照顾贺葑就好。”
“你？你这么晚了不回家父母会担心的。”
“没事的，我父母去出差了，他们不在家，反正回家了也是我一个人，还不如在这儿陪着贺葑，而且明天是周六，我不用上学。您放心吧，我肯定会好好照顾他的，您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忙，回家休息吧。”
“你这孩子真是心善，我这也在为难，家里还有个八岁的孩子没人给做饭，那贺葑就先由你照顾一晚，我明天一早就来。”
“没问题，您就放心回家吧，有什么事我会叫医生的。”
“太谢谢你了，我就先回去了。”
“嗯，大姨再见。”
姜纭关上门，坐在贺葑床边，用棉签沾了水湿润贺葑的嘴唇。
姜纭一直坐在床边守着贺葑，昏暗的环境让她昏昏欲睡，没多久就迷迷糊糊了。
突然，不知道是几点，姜纭听到了贺葑的声音，马上清醒了过来。
“妈，下来，我求你下来……”贺葑额头上都是汗，挣扎着，似乎是被梦魇住了。
“贺葑，怎么了？做噩梦了？”姜纭去擦贺葑头上的汗。
贺葑的手紧紧抓着床单，青筋暴起，整个人不安极了。
“别抛下我，别抛下我，快下来……”
姜纭握上贺葑的手，“贺葑，别害怕，我在，别害怕贺葑……”
“妈——不要！”贺葑倏地惊醒，眼睛瞪着天花板。
“贺葑，是我，别怕，你做噩梦了。”
贺葑看向姜纭，有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你这么多天没来上学，我当然要来看看你，你爸爸说你住院了，我就来了。”姜纭抚上贺葑的额头，“你怎么样？好像有点发烧，我叫护士来吧。”
“别，”贺葑抓住姜纭的手，“我没事，你陪着我就好。”
“好，但是你还没告诉我，怎么误饮了酒精呢，你知不知道这有多危险？”
贺葑微微笑了，“我知道。”
“知道你还喝，傻不傻。”
“我妈闹自杀，她就站在窗台上，窗户开着，风很冷，她很瘦，摇摇欲坠的，我特别害怕，害怕我会失去她。她把我当成了我爸，把酒精当成了酒，她想让我爸喝酒，她说只要喝了酒，她就下来，然后我就喝了。我没别的选择。”
姜纭怔住了，她没想到背后原来是这样的故事，她的心闷闷的，很难受。
“对不起。”
“干嘛呀，哭什么，这不是好好的吗，我没事，我妈也没事。”
“贺葑，你真是个大傻瓜。”姜纭再也忍不住了，眼泪滴落在手背上，砸出一个个小水花。
贺葑想去给姜纭擦眼泪，但他离的有些远，他没有力气。
“你放心，今天晚上，有我陪着你。”
“那怎么行，你还得上学呢。”
“我就说你傻吧，明天是周六，周六怎么会上学呢。”
“哦，周六呀，确实是我傻了。”
姜纭和贺葑看着对方，不约而同笑了起来。
姜纭抬手给贺葑盖好被子，“睡吧贺葑，快春天了。”
“嗯。”
这一夜，姜纭一直守在贺葑床前，贺葑终于没有再做噩梦，没有再皱眉头，他做了一个美梦，梦见有一个头上戴着小兔子的女孩朝她跑来，跟他说“贺葑别怕，有我在”，女孩握着他的手，他们一起漫步在花海中，就这样一直，一直走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