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继续前行,车内恢复如初的安静。
经过西市时,车外传来鼎沸的人声,偶有摊贩吆喝,还有锣鼓喧嚣,窗帘不时被风撩起,街上热火的灯光照进车内忽明忽暗。
李域伸手扯下沈皓月腰间右侧挂着的铜制香囊球。
他动作突然,沈皓月惊得捂住了腰带,好在她的香囊球带是系在腰带玉勾上,若是直接系在腰带上,他这么扯就孟浪了。
李域修长的五指把玩香囊球,目光落在沈皓月拧起的眉头上,“方才答应的谢礼。”
虽并没答应,但好歹李域帮了她大忙,沈皓月不好忘恩负义,解开另一个香囊球递给李域道:“此香囊球是一对,花纹可连成图,这个也给世子,权当谢礼。”
“我只要这一个!”李域道,“若它能保佑我战胜归来,应许你一件事,如何?”
不如何!沈皓月暗自道,怎可能又找一事出来与李域牵扯不清。
“世子方才帮了皓月,两个香囊道谢已属唐突,怎好再要世子应一件事。”沈皓月话说得周全。
香囊球在李域指头翻转,他的目光幽幽若盯着猎物的狼,洞悉一切。
“你对我很有信心?笃定我能得胜归来?”
沈皓月简直觉得李域的目光就扼住她脖子的手,紧得她喘不过气来,“世子素有威名,可敌北蛮子精兵,幽州不过流民叛乱,世子必能凯旋。”
“倒是半点不担心我。”李域蓦地失落,马车里又恢复安静,他盯着她一阵,才提醒道,“大将军府到了。”
沈皓月这才察觉车外安静无声,马车不知何时停下了,她如释重负,连忙起身推开马车门,走出马车。
下人拿来梯子,沈皓月扶着苏堤的手下马车,听到马车内李域的声音,“沈皓月,保管好香囊,本世子能帮的事,日后于你许有大用处。”
沈皓月才下马车,车内一声‘走’,马车门关上,马车从她面前离开。
他不是要来见外祖母的吗?沈皓月本想问,转念一想,心生一团怒火,又被他诓了。
“扔了!”沈皓月把手中的香囊球甩给苏堤,“有多远扔多远。”
苏堤双手接住香囊球,捧宝贝一样的捧着,快步跟在沈皓月身后,走了好一阵见沈皓月步子缓了一些,才鼓起勇气道:“姑娘,奴婢觉得世子爷挺好的,世子爷又是大人物,他说日后能对姑娘大有用处的东西,姑娘扔了岂不可惜。”
沈皓月方才气头上,而今走在大将军府,才意识到,这个大有用处的香囊球,以后是否有可能帮到大将军府?
苏提瞧着自家主子好像听进去了,趁热打铁道:“奴婢先帮姑娘把它收好,日后用不到也好,若要用到,也不悔今日丢了它。”
沈皓月没在说什么,她明日就要回沈府了,日后不知能否还来大将军府上小住,在大将军府上松懈了这么些日子,回到沈府她又要处处小心、时时谨慎了。
“姑娘,你可是舍不得大将军府?”苏堤道,将想香囊球放进袖兜里。
沈皓月点头,细细打量着月光下大将军府的景观,好在今夜月光亮,她看得明晰。
“姑娘若是舍不得,多住几日吧。”
“不必担心我,”沈皓月对苏堤笑,本是宽慰她的,笑出来却自个都觉得像苦笑,只好敛了笑意,“我自幼便知道,日子不是顺着过的,是逆着过的,不能如愿的事十之八九,所求不能多,倾覆全力让那一两件在意的事如愿了,我也就知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