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人落座之后,才听外面传报,费扬古一家以及贾府一干人等到了。
康熙便传之进来,因着在这清园里,也算家宴,大家也就不必在意那许多的规矩,
便在水榭内安排了两个席间,主席位当是皇家那一大家子,中间又用珠帘儿隔开,外间则安置了两个席桌。
一桌坐费扬古一家子及夫人,乌拉那拉氏和另外两个嫡子也坐了进来。
另一桌则是贾母带着邢夫人,贾赦、贾琏、贾珍、宝玉等一干子人。
妇人里有凤姐和李纨和三春皆数来了,连之前被责令后久未露面的宝钗和薜姨妈也来了,连湘云也从史家那边接过来趁机在皇上面前露个面……
两大家子人进来给康熙与各妃阿哥行了礼也便落了座,一个水榭内倒是乌央央地坐了四五桌人。
因着这水榭四周又有回廊,回廊四周皆站满了宫女太监和护卫等人,将个水榭围得水泄不通。
栏杆外另放着几张竹案,上面设着杯箸酒具,皆是金碧玉碟,另一个竹案上又设有茶筅茶具各色盏碟。
几个宫女围着煽风炉煮奶茶,另一头又忙着煮酒呢!
水榭不远处还有一个位于池中心的戏台子,黛玉又让林青请了戏台子的来唱两出,水面飘着莲花灯,池边各色菊花开得正好,一阵子的菊花清香飘过,景致就更加好了。
康熙便道:“倒是好景致,茶也好,酒也好!这地方闲情雅致,今儿倒是可以考考在坐的文采如何?”
康熙如此一说,在坐的无不又是有些紧张。
宜妃见大家不免有些紧张,便道:“唉哟,皇上,您也难得出来一次,凭着找些乐子,松泛松泛,如何又要考上大家了。一会子皆怕出错,道是坏了人家玉格格的一番心意。”
康熙便道:“今儿不分高低,只当作趣乐子罢了!”
康熙一边说着一边又将李德全递给他的戏册子递出去与贾母,“让老太君先点一出,今儿个轮着数她辈份最高。”
唬得贾母连连起来谢恩,又道:“老奴不敢当!”
康熙笑道:“有何不敢,你老人家可是同苏麻一同服侍过孝庄太后的人,当得起当得起。”
大家都知道康熙对孝庄的感情,所以只要和孝庄苏麻沾上边的,康熙都会亲待几分。
所以这贾府全靠着老太太撑在这儿,若是论后面几辈这些男人们的造化,那真是没法子拿得出手的。
贾母坐回席间,哪里敢去点那戏了,便道:“老奴侍候老太后都是份内之事,皇上还念及于此,老奴羞愧难当。”
康熙便笑道:“能当得起朕这般厚待的也没剩几家了!”
他这一说,余下的人便都哽了一下,这孝庄那一代的人实在是也死得差不多了吧!
皇上的意思是,待这些该死的都死了,这余下的一群不孝子孙是不是也该清算清算了……
于是一群人便又不敢吭气,只垂眸低首盯着桌面。
这样的席宴着实是让人难受,若是没个调节氛围的,可真要把人给憋死了。
正说着便听得黛玉引着御厨宫女,端着各色菜品走了进来,一见这气氛便觉似有些不对似的,便道:
“这天儿也不太冷啊!怎地屋里倒比外面还冷了些?”
又作怪似的走到康熙身边,一边让人上菜一边又道:“皇上今儿尝尝这螃蟹土豆奶茶宴如何?”
康熙一听便也就笑了笑:“人家螃蟹配着黄酒,你这配奶茶倒是新鲜。”
黛玉调皮地笑:“皇上难得来臣女这儿,当是要做些好吃的。”
黛玉一边招呼着上菜,一边又忙着给众人们介绍菜品,宜妃见她厅上厅下的忙着便道:“这孩子倒是有几分我年轻时的样儿。”
康熙瞅了她一眼:“比你更伶俐些……”
席间的密贵人与元贵人坐在一处,便对着元春道:“元贵人府上也是姑苏人?我今儿瞧着这院子颇有些江南水乡的景致。”
元春讪笑了一下,心道,这哪里是她的府上,人家林府算不上贾府。
不过,既然密贵人这般认为,那就这般吧,遂道:“本家是金陵的,玉格格本家才是姑苏的。”
密贵人一听便道:“玉格格是姑苏的?难怪这府上倒有些姑苏府园的气息。
我先小时,家里也有这么个亭子,叫做碧烟阁的。我那时只如玉格格这般年纪,同姐妹们一同玩乐。
有一日却不想掉下去,几乎没淹死了去,好容易救上来,到底也是怕了水了,再不敢靠水边去了。
可想那天,元贵人又掉水里了,慌乱之中自己又掉水里了。这一来二去的,好似又不太怕水了……”
众人一听便也笑起来,桌上的气氛才稍好!
黛玉一听便道:“密贵人也是姑苏人?”
她这不是明知故问吗?
密贵人一听便低下头,道:“幼时在姑苏,后与家人失了联系,便再无父母亲人消息了……”
密贵人说着便轻轻的拭了一下泪,别人在后宫都有母家支持,她一个弱女子,这些年头可想也那宫内吃了不少苦头。
黛玉暗然,便道:“贵人可有再继续找找。”
康熙便道:“前几次朕每每南巡都替她查过,这些年也一直在找皆没有消息。”
黛玉便想到十几年前的姑苏大火,便问道:“姑苏十里街十多年前的一场大火,让多少家庭妻离子散,不知贵人父母可是在那场大火中失去联系的。”
密贵人一听便道:“正是正是,只是那场大火之后便再无父母消息了,这眼见十多年过去了音讯全无,想必……已经……”
黛玉便上前给密贵人递了一杯奶茶道:“贵人且不可放弃,小女的老家倒是在姑苏还有些人,回头再打听打听。”
密贵人知是黛玉好言安慰她,便也收了泪,今儿可是好日子,不提这些伤心事罢了。
黛玉又行至元春旁,与她也斟了一杯奶茶道:“元贵人紧着身子,这螃蟹性寒,你如今这身子恐是吃不得的。我专给你做了养身子的参汤!”
便又从宫女手里接过参汤恭恭敬敬地给元春放在桌子上。
元春面色淡淡,“有劳妹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