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间便瞧着进来一个小公公,白白净净的约莫也就十七八岁的样子,进来与黛玉行了礼便道:“格格,贵人想请格格进宫去叙叙旧!”
黛玉挑了一下眉道:“我与贵人有何旧可叙!”
小公公见黛玉似不是个好说话的主儿,也只得陪笑道:“贵人现在也没个亲人进宫能瞧瞧她,唯只有格格有皇上赐的牌子,可以随意进宫。”
黛玉一想,也是!
原本王夫人作为元春的母亲是每三月有一次进宫与女儿见一次的,现在王夫人被罚着去了佛堂禁足,也不能出来,元春一个新上位的贵人,家里的人又被打压,自个人儿一个人在宫里没有个依靠,着实也恐怕过得不好吧!
黛玉遂叹了一口气,便招呼紫娟过来道:“那我们进宫里走一遭吧!”
紫娟点了点头,又示意雪雁出去招呼外面的人准备一二。
黛玉便由紫娟侍候着在镜前梳妆一番,紫娟特意拿了四阿哥的东珠出来为黛玉簪上,却被黛玉取了下来又放了回去。
紫娟不解地从镜子里看了一眼黛玉,黛玉嗔了她一眼:“不可太作显!”
可不是嘛,人家元春一个贵人,可能到现在也没几件东珠饰件,你这头上带着这么大颗的是皇后给阿哥的,这也未免太招摇了。
紫娟遂点了一下头,便给黛玉简单地簪了个小的南珠簪子,挽了个流云髻便随着小公公进了宫。
当然现在黛玉出行也与以往不一样,配了八人的侍卫随行,前后又跟着丫鬟婆子,林青和柳湘莲都跟在一旁。
一行到了宫内,因着黛玉有皇上给的腰牌,所以当是一路放行,又换了顶小轿一路行至延禧宫,由着小公公带路便进了在延禧宫西边的一个小角落的院子里。
黛玉自己倒是有格格府住着,又在宫外,想吃想玩的都可随意,可这宫里的女子真是命苦,像元春这样的贵人级别的是没有资格一个人占着一个宫的,只能住在妃子的宫殿里,有个三室小院儿就不错了。
这延禧宫住的本是惠妃,即大阿哥的额娘,这位惠妃可能最出名的应该是属于她的那些和纳兰明珠一家的纠葛了。
又说她本是纳兰性德的姑姑,又有说其实她是纳兰性德的表妹,且又和纳兰性德从小青梅竹马,最后却被家族送进宫来与纳兰性德被棒打了鸳鸯,从此也就成就了纳兰性德的一生传奇。
因着要避讳纳兰性德与惠妃之间的这段故事,所以才称惠妃是纳兰性德的姑姑,实则惠妃年纪比纳兰性德还小。
不过这些传了几百年的故事当是信不得的。
现如今的惠妃已是个三四十岁的中年妇,又因着生了大阿哥,属于皇长子,前几年更是地位到了四妃之首。
又因明珠和索额图的争斗,将惠妃和大阿哥推到了风口浪尖上,康熙二十七年明珠就因朋党之罪被罢黜了内大臣的一职,康熙从此也开始边缘化他,不再重用。
而退下来的明珠当然也不甘心依旧怂恿大阿哥在暗箱里操纵着结交势力,与索额图从明斗变成了暗斗。
终于在康熙二十九年抓住太子失仪事件将索额图也拖了下来,索额图被连降四级,朝堂之势一时就颇为微妙起来。
明珠和索额图两人瞬而开始更加激烈的最后一博,暗地里拉扰各家族间的势力,掌握新的在康熙面前能说得上话的人。
不过今儿个黛玉没机会见到这纳兰家的惠妃,要见的可是元春。
紫娟扶着黛玉小心翼翼地进了延禧宫,紫娟和雪雁都是第一次进宫。
前几次黛玉与皇上做宴或者给他送些好吃的,都是在康熙常住的畅春园里,离她的清园很近,可这紫禁城离她就远了。
现在连康熙都很少回紫禁城,一年中八九个月都在畅春园,黛玉也是第一次进这紫禁城。
当然她并不陌生,毕竟根魂晓旭对紫禁城颇熟,一年到头要转上好几次……
所以倒没有什么陌生感,倒是紫娟和雪雁被这紫禁城里的肃杀之气难免震住,总觉得这里显得异常冷清。
几个人在公公的引领下总算到了屋内,屋子里倒是锦绣绫罗,珠光玉洁,弥漫生香,屋子中间就摆着一件琉璃熏香炉,青纱漫帐后面躺着一肌圆玉润的美人,隔着一席玛瑙门帘显得格外神光奕奕。
想着贾家现在的富贵,当是不会缺了这位家里唯一一位贵人的东西,好的都纷纷往这里送了。
又是新封的贵人,虽然位份不高,但是好在也是苏麻亲点的人,康熙再怎么做样子也得送几件好东西过来的。
小公公将人领到便叩首道:“元主子,玉格格来了!”
珠帘后才响起一个软绵的声音:“嗯……你退下吧!”
黛玉隔着珠帘看了看,倒是面色如常,贵人是内命妇四品,黛玉这个外封的郡主当是要行礼的。
便上前与元春行了礼,才见元春从里边走出来,仪态万纤姿色动人,又举手投足间有一丝富贵吉祥之气。
“林妹妹,咱们初次相见,妹妹果然如娇花般妩媚动人,难怪阿哥们都对你一致的称赞!”
黛玉一听这话就有点不高兴,听起来好像是在夸她,但这语气吧怎么也听不出是在夸奖别人,遂也不想甘落下风,便笑了一下道:“也不算初次,咱们三月份在畅春园里,苏麻的藏拙斋里见过,只是那时候未能和元姐姐搭上话。”
元春一听果然面色转了转,好生生的提什么自己当奴婢的时候。
不过面上却笑着拉着黛玉上了那临窗的炕上坐下,又命人端了茶食进来……
黛玉瞅着元春这走路的姿态和这明显有点凸显的肚子,便有些惊讶,不过也没多问。
两个人正襟坐下,元春却不说话,只是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上上下下的打量黛玉。
黛玉也不觉得尴尬,自个儿在炕上一侧坐了,低头拧着那绢帕儿心里暗想着这元春的肚子看上去应是有个四五个月的身孕了,可这宫里内外似并无提及此事。
二人各自揣度一阵,还是黛玉先问话:“不知元姐姐让我来宫里可是有什么要紧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