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夫人定了一下神,瞪了一眼身边的彩云,彩云知趣地退了出去。
见人都退完了,王夫人才道:“老爷发这么大的火是因着这事牵了你心爱的姨娘吧!我怎知道那马道婆见银子便收,她只说她这一府只收一个人的银子,其它人的一概不收的。”
“她一个江湖婆子,你也信她,我说你是利欲熏心,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若是你真的与她有了人命牵扯,你别以为你有个贵人女儿就能保得住你!到时候你也别怪我翻脸无情,袖手旁观!”
王夫人一听似乎一下又被戳中了痛点,于是嚎哭一声:“我的命怎么这般苦啊!”
“你还不快说……”贾政见着王夫人那样已是厌恶之极,这些年若不是仗着王子腾的淫威,他又何必看着王家妇的嘴脸。
遂面上不说,两口子保持着你敬我尊的关系做做样子,他这些年压根就不怎么到王夫人院里来,着实也是整日在那赵姨娘屋里。
不过也正是因为他这窝囊习性,又惯会在人前装装样子,回家时又不敢对着王夫人怎么样,遂才让王夫人一步步地做了这些好事。
王夫人哼了半天,好似想明白了些,才冷冷地道:“我只能说一件!”
“你还有几件不成?”
王夫人眸子一暗:“总之都是要死,若是说出来也是死,不说出来也是死,我何苦说来着!”
“你到底沾上了谁!”贾政都快急疯了。
王夫人便道:“现在他们也没证据,就算抓了马道婆,她那儿顶多有我害那蓉儿媳妇的证据,其它概是没有的。”
“你说什么!”贾政一听,便跳起来,一把扯住王夫人,拉住衣领把她提起来,恨不能把她捏碎:“你说什么……你,那蓉儿媳妇是你害的??为什么?你是疯了不成……”
王夫人见贾政这样反而来了一股气,就是她的狠绝似把这个男人吓着了。
于是她一把推开贾政,脸上一副绝决的样子:“我嫁你们贾家这二十年,你说说,你都给了我什么。若不是我有了宝玉,你怕是老早就要把我休了!”
贾政哼一声,见王夫人似乎还来劲了,便冷蔑的看了她一眼:“合着你们王家没在我们贾家捞到好处?你那亲哥王子腾不是因为把你送到我贾府来联姻,能坐上那京营节度使的位置!
还有,当初婉儿的死,我到现在还没弄明白,一个好好的人怎地就忽然死了,然后你哥王子腾就能把你塞到我贾府成了我的续弦了?
今儿看来,你们能弄死蓉儿媳妇,那婉儿是不是你们弄死的,你说……”
贾政此时已完全失去了一个文弱书生的样儿,见王夫人一脸冷冰冰又狠绝的样子,更是怒火中烧,恨不能将这贱妇碎尸万段。
两个一起生活了几十年的人,却似视对方为死敌,都恨不能用目光将对方杀死才算心甘。
王夫人见贾政来了气更是得意,冷笑道:“你可还惦记着你那婉儿,就那短命的女人,生个孩子就没了!”
贾政一听便又暴跳如雷,冲过去按住王夫人就往死里掐:“你这不要脸的,是不是你和王子腾把她害了!”
“你……你……”王夫人被掐得快断了气:“你也不是什么好人,你现在来装什么好人,给我定这罪,若是你真有心想着她,这些年怎么不去查她怎么死的,你们贾家的男人,只会享受这眼前的富贵,那……那有胆色去争个一二?”
“你还有理了……”贾政越说越气!
“好……,好,你掐死我,掐死我,我也算到死拖上了你,咱们儿一道去死……”
她这一说又让贾政如被当头一棒,手一软又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是啊,当初自己就怀疑,可是怀疑又如何呢,自己懦弱,又是二房也没有袭爵的资格,若是不娶个有家世的,又怎能坐稳这荣国府里老爷的位置呢。
那蒋婉青本身子弱,原是自己父亲贾代善还在的时候便定下的亲,可是蒋家却因为忠亲王说话被发配了边境。
因定了亲又不好反悔,他只得硬着头皮娶了回来。但是蒋婉青因姿色容美,又性格温良,且才情出色,与贾政也就渐渐相敬如宾。
只可惜怀孩子因着身子弱,生贾珠时落下个产后寒症,没多久没去了。
这才让王夫人续了弦,又因要给王家留几分体面,对外也都将娶蒋婉青一事瞒了下来,时间久了这上上下下也就无人再提蒋婉青的事。
只说贾珠是王夫人所出,且王夫人来府之初却对贾珠如亲子一般,遂贾政也并无疑心,也就放心由王夫人抚养。
连王夫人的陪房周瑞家的女媳冷子兴也只知贾珠是王夫人之亲生,这合府上下能知道蒋婉青的人少之又少。
这些年连贾政自己也快忘了,若不是今日这事爆发,又由着这几十年夫妻二人的渐行渐远,贾政也不会想到王夫人可能便是导致前妻身亡的罪魁祸首!
两个同在一个屋檐下的敌人,此时心里都打着自己的算盘,遂各自冷静了片刻,贾政才道:“说这些已无用,你还是去求你那个亲哥哥看能不能救你罢!
我也是看明白了,为什么王子腾能攀上太子了,那蓉儿媳妇死了没多久,王子腾就被调回京城来了,原来是借你的手要了那忠亲王的唯一后人,真是好手段啊!合着我们贾家倒成了你们王家攀附向上的垫脚石了……”
贾政最后站起来,冷冷地看了一眼王夫人,“即如此,你也休怪我到时候翻脸无情!”
说完便拂袖而去,再也不愿看一眼跌坐在地上的王夫人!
王夫人眼里含着泪,事到如今也只能早早与哥哥商量才是,遂一溜儿爬起来,抹了泪命彩云和周瑞家的都进来,主仆几人火速地赶往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