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元宵一过,眨眼就到了二月,因着二月十二是黛玉的生辰,所以林府上下倒是比过年还热闹。
过年那些物件一件没取不说,反而更多了些精致小件的装饰,黛玉住的忆香斋更是张灯结彩、红账金丝焕然一新。
林如海想着黛玉难得在家里过个生日,遂令这次林府要隆重的办一场。
过完生日黛玉就可见着要准备进京了!
所谓好事要成双,这日黛玉又与梅姨娘诊了脉,道说已怀有孕二个月了,阖家上下无不欢悦,满院铺红挂彩……
林如海当也是开心的,遂也提了梅姨娘的身份,正式续了弦,只是住的地方依旧还是在梨淑院,而属于贾敏和林如海的清乐堂却是依旧保持原样。
贾琏这两个月当真老老实实的,一是他的身子还没有大全,身上的那些溃烂当还需要些时日擦药,待结痂换肤才能痊愈,所以也只得缩在院里由鲍太医照顾着!
黛玉也就没怎么打听贾琏的事。
只是这日紫娟忽然说:“听说宁府的荣奶奶病了!”
黛玉这才忽然想起,上一世中秦可卿正是在自己离开京城之后没多久就起病,连绵病榻几个月最终香消玉殒!
黛玉叹一口气,“京城那边来信了?”
紫娟端了一盘子八珍糕递与黛玉道:“上元节之后据说琏二爷才与京城里去了信!只道是林姑爷的病好了,事情太多,需要多待一阵子,其它一应事皆没有多说!因着出去的信件概是需要查阅的……”
紫娟一边说一边又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黛玉,意思是她是不是应该给宝玉去封信!
黛玉似没瞧见似的,细声说了一句:“皇上在这儿待了这许多时日,有关圣上的事是一概不能提的,对信件要严察的,这些时日能不通信倒是最好的!”
紫娟一听,当是黛玉就着这个理由不想与宝玉通信罢了!
黛玉愣了一会子神,算时间上一世秦可卿是二月初就没的,自己就算现在赶回去也赶不及了……
命数如此也只得作罢,遂又叹了一口气!
紫娟见她这样儿便道:“姑娘是为荣奶奶担心么!那倒不值当得紧!”
黛玉睨她一眼:“此话怎说!虽辈份上她倒是比我还晚了一辈,可也算贾府正儿八经的嫡孙媳妇,这般年纪就要撒手人寰……”
紫娟哼了一声道:“倒是姑娘不知道这些才好,那宁府院里的烂事真是不值得姑娘如此!”
黛玉鼻子里嗯了一声,“谁又不是个可怜人儿呢……”
黛玉垂眸,她又怎不知,若是没有看警幻那里的判词,又或是没有后世人传下的那本《红楼梦》她又怎知这大观园的好姐妹的下场都是这般凄惨!
想到迎春活生生地被打死,探春嫁到那穷乡之地枯亡,惜春最后无奈伴古佛……
还有那妙玉惨遭轮落烟花之地,一个高洁如玉的人儿!
黛玉想到这些心里又揪了一把,之前重得一世的她只想着医好了父亲即是圆了她上一世之遗憾,现在细细想来,若是再来一世当是要改改这些姐妹的命运才是……
尽力而为吧……
只是可卿着实可惜了一些,想着也是警幻的安排吧,早早脱离这人世返回仙界才算正理!
黛玉正在怔愣,雪雁跑进来:“姑娘,四阿哥和三阿哥的信到了!”
紫娟瞄了一眼黛玉,见她脸上就不经意地流露出一丝笑意……
算着胤禛和胤祉祭祀完毕已是上元之后,又马不停蹄地往京城赶,回京已经一月下旬,这才二月上旬,就接到了他们的信,想必是一到京城就写了信寄过来了!
黛玉收了信,先打开了三阿哥的信,一边看一边就咯咯地笑起来:“这蠢物真是笨死了!”
紫娟和雪雁也都好奇,连忙问三阿哥犯了什么蠢事!
黛玉道:“只说他的吸墨笔刚掏出来就被四阿哥收走了,自个儿去显宝,那可不被抢!”
雪雁噗嗤一笑:“四阿哥怎么能眼见三阿哥拿着姑娘送的礼物出去招摇!”
“他嚷嚷叫我再与他做一支呢!”黛玉有点哭笑不得!
“姑娘可别再去操那些个闲心了,做笔的事交给乐哥哥呗!”雪雁吃了一个八珍糕,乐呵呵地用好奇的眼神看着黛玉,示意她快点拆另外一封信!
黛玉瞧出雪雁的意图,遂下巴一抬,鼻子一哼,拿了桌上四阿哥的信就进了屋!
雪雁和紫娟对视一眼,二人又不自觉地笑起来!
自家主子这小心思哟!
黛玉进了屋遂打开胤禛的信展开,那沾着金粉飘香的纸上倒是用小楷题了首诗:
翻飞挺落叶初开,怅怏难禁独倚栏。
两地西风人梦隔,一天凉雨雁声寒。
羡君潇洒致如仙,心远何妨地更偏。
两洗蓝光青入牖,风摇竹影绿当筳。
(此诗引用雍四爷的《仲秋有怀》《友人书屋》)
黛玉轻笑一声:这可是雍四爷的诗?这等儿女心思?
不过心里倒是喜滋滋的,想着那清冷修长的身影,独站倚栏旁遥看江南,初春寒风吹撩也未灭了心里的温情,回想之前的相处之时,又别有情愫……
待春分之后就准备回京吧!
………………………………………………………………………………(我是替四爷探望林妹妹的分界线)
二月十二黛玉过生,一番热闹之后,林如海又郑重其事地将黛玉拉到书房里长谈了一宿。
黛玉又为父亲留下了急时必备的药丸,只道是可解毒救急。
两父女又对林府和京城的诸多要事做了商议,黛玉着手开始准备回京事宜。
前前后后又准备了个大半月,林如海原是想让林生家一家子都去京城照顾黛玉,黛玉却没要。只说是这些老人还是照顾着父亲,自己才能安心去京城。
林如海最后也就答应了,只因京城里原本留下来照顾在京产业的正是那林生家的长子林青,此人是以黛玉第一次去京城之时就被林如海安排去了京城守着那一堆子宅府,也是林府的家生奴,人也踏实本分,遂又写了信与他,黛玉到京之后在外需要打理的事皆可托付与林青。
黛玉了然,只道是让父亲万事小心些,府里不可再进外人,王嬷嬷也留在扬州照顾着,等梅姨娘生产完侍候完后就放她回姑苏老家去。
一切安排妥当,三月三,黛玉登上了回京的船!
林如海送到船边,又嘱托半晌,两父女依依不舍地道别。
“玉儿在京城切不可恣意,皇上现在虽是宠爱你,可这帝王心切不可妄自揣测!”林如海看着又长了一岁的黛玉,一时尽觉此女若是男儿该多好。
黛玉却微微一笑:“爹爹也要万事小心些,梅姨娘这肚子里这次保准是男胎!”
林如海脸色立即装模作样地板起来:“就会糊掐!”
两父女又唠叨半晌,船家催促再三才终于登船!
黛玉站在船头,看着越来越小的父亲的影子,忽又担心这又是一次隔世的离别,遂心一酸,眼泪又流下来!
这一次上京,是三月三,上一世第一次上京二月二,第二次却是七月七……果是一切皆不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