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夜色浓重。
时栖看了眼:
“我在城里看好一个门面,明天就去签合同。
签完合同,还要忙装修。
虽说,军属院离城里不远,但一趟一趟来回跑,也不方便。”
回过头,时栖看着顾池烬:
“最重要一点,我们马上就会离婚,我就算这几天不搬,过段时间也会搬。”
与其被人撵走,还不如她大大方方离开。
这样,还能给自己留份体面。
顾池烬心里沉甸甸的,像有块大石压得他喘不过气。
离婚、离婚!
她就这么想离婚?
他都没主动提这事,她却轻松说出口。
就这么急着摆脱他?
“你打算什么时候走?”
“这件事解决后。”
想到店里还需要装修,时栖顿了下:
“也有可能再过半个月。
看你方不方便,如果你觉得不合适,我就去城里租个房子。”
“不用。”顾池烬飞快打断:
“这么多年都过来了,不差这十天半个月。
你想住多久就住多久,我不会赶你。”
抬手松松领口,缓解紧张情绪,顾池烬继续道:
“如果你真能证明自己清白,我可以暂时不离婚,等你那个什么店开好再说。”
时栖开店,他不会拦着。
可她说要离开,他就觉得心里不得劲儿。
“婚必须离。”时栖说的斩钉截铁,顾池烬脸一下青了,还没等他开口,时栖又说:
“我知道你嫌弃我。
我这人别的不行,思想觉悟还是挺高。
你放心,以后我都不会再找理由纠缠你。
等离完婚,我会想办法赚钱。
把结婚后你给的津贴,全还给你。
到时候,我们两不相欠。”
不说最后一句还好,说到最后一句,顾池烬气得额头青筋都爆出来。
她是打算,彻底跟他划清底线。
以后老死不相往来!
顾池烬还在生闷气,时栖已经站起身催促:
“太晚了,你吃完面早些睡。
我最后再说一次,我不会拖累你,明天的事情,半点不会影响你前途。
以后,你可以继续追逐你的军官梦。”
直到时栖进房,顾池烬脸色都没恢复。
五点左右,天边泛起鱼肚白。
时栖起床换好衣服,把头发在后绑成个辫子,收拾好往外走。
今天去谈事,她穿着正式,上身一件纯色白衬衣,加上身一条黑色长裤。
打扮得利落得体。
衬得整个人特别有精神。
顾池烬昨晚一夜没睡,心里像火烧一样难受。
听见屋外动静,一个鲤鱼打挺就从床上蹦起来。
加上回军属院那几天,他腿快修养一月,只要不剧烈运动,日常行走已没问题。
看见屋外时栖穿戴整齐准备出门,顾池烬抓起衣服就往身上套。
“时间还早,你不再睡会儿?”
看顾池烬大步出来,时栖像普通朋友一样打招呼。
听出她语气中的生疏跟客气,顾池烬脚下一顿。
“不睡了,反正睡不着。
你是要进城?”
时栖边换鞋边点头:
“嗯,昨天跟门面老板约好,今天去签合同。要早点去。
签完合同,还要赶回来处理事情。”
顾池烬咳嗽一声,走近她,不自在道:
“我跟你一起去。”
“你去做什么?”时栖狐疑看他一眼:“你不会是担心,我半道跑路吧?”
想到这个可能,时栖小脸覆上薄怒:
“你放心,我说了会回来,就一定会回来。
我两手空空,什么都没拿,这个样子,能去哪儿?”
感情昨夜跟他解释那一通,全是对牛弹琴。
今天居然还想跟着去监视她。
顾池烬哑然,他没那意思。
他只是想跟去看看,她租的店面在哪儿。
免得到时候,这人真离开,找不到人。
“你误会了,我只是太久没进城,今天恰好得空,跟你一道去转转。”
时栖生气时,一双眼眸又大又亮,顾池烬被她看得心虚,忙扯开话题:
“时间不早,再磨蹭,就要耽误别人时间。”
时栖看一眼时钟,没再理会顾池烬,自顾自弯腰穿鞋,拿着小手包往外走。
他愿意跟就跟吧。
腿长在他身上,自己又不能拦着。
顾池烬快步跟上去,目光在她手里红色小手包上,停留了下。
那夜,她没跟人跑回来后,脑子像突然开窍似的。
不仅会设计好看衣服,做的饭菜也好吃。
现在不但减了肥,随手拿的小东西都这么精致。
越来越让人看不透。
公共汽车最早一班车,早上六点。
时栖跟顾池烬一前一后到马路上,差不多五点五十。
等了大概十几分钟,就听见汽车轰鸣声从远处传来。
看见汽车,时栖抬手拦下。
不跟顾池烬说话,径直上了车。
可给车费的时候,她还是直接付了两个人的。
顾池烬在她身后,看见她动作,心底雀跃起来。
他算是看出来,这人嘴硬心软。
车上有稀稀拉拉几个人,时栖挑个靠窗位置,顾池烬跟着过去,在过道站了会,坐到她隔壁。
时栖装作没看见,翻看自己小手包里的钱。
刚穿来,原主有八十几块,自己用了些,还剩七十八块。
七十八块,加上她赚的十四块,一共有九十二块。
九十二块听着多,真花起来,连个好点的缝纫机都买不起。
再加上门面装修要花钱,时栖手里倒真紧巴巴的。
顾池烬眼角瞟到她在数钱,心里不是滋味。
她要租门面做生意,手里钱肯定不够用。
可上次,自己给她又不要,不知道这么犟,对自己有啥好处。
不想看到时栖为难,顾池烬压低声说了句:
“如果钱不够,我可以借你。”
时栖把钱放进手包里,摇头:
“谢谢好意。
我自己的事情,自己想办法,不麻烦你。”
钱少,她前期就不买缝纫机,就听昨天王凤的,先租来用。
算起来,价格虽不划算,但总比没有用的强的多。
等生意做起来,手里有富余,她再置办机器也不迟。
再次被拒绝,顾池烬整个人都烦躁起来。
时栖仿佛在两人间,垒了一堵厚厚玻璃墙,他明明能看见她,却不能靠近。
到站后,时栖率先下车。
顾池烬看了眼四周建筑,跟着她一起下车。
“我现在要去签合同,你也要一起?”
时栖不满的看着他,都跟到这儿,他不会想等会拦着她,不让她租门面吧?
想到这可能,时栖看他的眼神,都警惕起来:
“顾池烬,我丑话说前头。
我需要这个门面,为自己挣生活。
你要是拦着我,别怪我跟你翻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