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烈一吻,阿大推开曹无时,双颊羞的粉红,唇间还有一丝晶莹。
阿大说道:“曹无,你当真称得上是当世第一纨绔了,眼见大战将起,你还有心思做这种事。”
不过,她明明说着气话,眼睛却亮晶晶的,没有一点生气的样子。
说完,她扑入曹无怀中,委屈道:“为什么不让我跟着去?”
曹无环抱着她,心中感慨,并未回答。
良久,他松开阿大。
“我该走了,你知道的,为了这一天,我筹划了太久。战场上各凭本事,刀剑无眼,谁也不知道结果如何,你还是在大营中等着吧,你们五个都不许来!”
“战场上,我确实派不上用场。但是带上三妹吧,她能保护你,还有四妹,她最是熟悉巨舰的运作,还有十妹,万一你受伤了……”
曹无打断了她的话,笑道:“貂蝉,一旦开战,我所在的旗舰是最危险的,你们谁都不能犯险。”
阿大紧咬嘴唇,曹无用貂蝉这个名字叫她,就是已经定下来了,她终于不再反驳。
她默默的看着曹无从军帐中离去,到床头拿出一把短刀。
短刀寒芒刺骨,被她收入怀中,然后,她静坐床头。
这把刀,跟随她十余年,每次生死危机,她都带在身旁。
敲门声响起,阿四进来了,陪她坐在床边。
然后阿十、阿六、阿三各自来到,五人或站或立,在帐篷中静静等着,等着自家的将军征战完回家。
阿大突然想起一件事情,让阿六把一张字条送去给曹无。
阿六穿过重重营帐,找到曹无的时候,曹无身披铠甲,正与十几名知道内情的文武官员议事,主簿杨修正在发表意见。
阿六没敢打扰,她把字条递给许褚,许褚蒲扇大的手接过字条,几步送到曹无面前。
曹无看到,上边只有十二个字,写的是:卧龙出,天象动,凤雏起,落湖中。
却是不久前北府曹阿七卜算得来的谒语,他之前也是看过的,只是弄不懂其中之意。
如今再看,除了知道是诸葛亮没有跟随刘备,而导致历史进程出现大的变动之外,依然不解其中之意。
杨修试探着问道:“北府将军,可是有什么要事?”
曹无摇摇头,把字条收起,示意他继续说。
杨修道:“贼军引得我军士兵思乡,乃是用的昔日垓下之战,高皇帝四面楚歌大破项王的法子。然则彼时项王穷途末路,楚歌起而兵士锐气尽失。如今我军连胜黄盖、董袭,士气正盛,不必理会他们!”
满宠却哼了一声道:“丞相遇刺,军中已经多有传言,如今敌军高唱北地歌曲,可谓正中下怀,怎么会不影响我军士气?”
接着,两人旁征博引,议论起来。
曹无坐看他们争论,这才体会到曹操的位置多么难坐。
不过他却早有定计。
他拿出一条白布,放到几岸上,笑道:“诸位,行军打仗,不过是将计就计。这几日敌军计策频出,咱们也是见招拆招,既然他们又有新招,那不妨陪他们玩玩吧!”
当夜,三艘五牙大舰灯火通明,舰船之上,人人缟素,来回穿梭,不知在做些什么。
长江中间的江东军看了,面面相觑,刘备部将袁琳喜道:“贼军全军缟素,难不成,曹操死了?或者哪个重要人物死了?”
他连忙把消息传回江东军。
江东军主帅正在议事,董袭新死,众将也是缟素,人人皆有怒容。
周瑜听完汇报,长叹一声:“咱们隔江唱歌,是为了勾起敌军士兵思乡情意,让他们变成哀兵。没想到,敌军主帅竟然将计就计,似乎是要用一场丧事,调动这些哀兵的情绪。现在,他们反而变成了哀兵必胜的一方了!”
陆逊思索一会儿,才想通了其中关节。他们骗敌军变成哀兵,是真的哀兵,但敌军主帅反手自己为自己人治丧,反而化解了他们的哀兵攻势,实为将计就计之法。
凤雏庞统亦是叹道:“敌将反应迅速,确实让人叹服。不过他们缟素,证明咱们之前的刺杀,是有效果的。不如咱们趁他们缟素之时,发动一次偷袭?”
周瑜摇了摇头:“我军正在江中,敌人也是知道的,这时候治丧,正是诱敌深入,切不可中计!”
众将纷纷点头。
商议已定,周瑜裹着大衣出了军帐,看看天空。
连日阴雨,今夜终于放晴,不出意外,明日也是晴天。
决战的日子终于到了。
大乔也从军帐中走出,站在周瑜旁边。
周瑜叹了口气,问道:“孙夫人想好了么?”
大乔毫不犹豫道:“嫁入孙家的那一天,我就有了觉悟。我想知道,公瑾想好了么?”
周瑜默然,只是看着江水。
天色向晚,月上营寨,皎皎如同白日。长江一带,如横素练。
周瑜呆立良久,终于回答:“想好了。为将者,若没有担当的勇气,又何必出战。”
大乔点了点头,旋即又道:“只是不知,曹军到底是谁死了?”
……
曹无身着红袍,站在五牙大舰的将台之上,手中举着一杯酒,面对滚滚长江。
他大声喊道:“文举公,昔日咱们关东诸侯共击国贼,何其壮哉!如今天下未定,汝已仙逝。世间读书之人,莫不垂泪!”
他低头,似在擦拭眼角。
三艘五牙大舰上,站满文武诸将,以及好不容易放出来的名士们。
曹营中人还好,那些名士,想起数日前还和孔融相对畅饮,如今大儒已逝,不禁默默哭啼。
原来那日江东四使齐至,假的顾雍等人眼见被曹无拆穿,再无刺曹可能,便劫持坐中排在最前的孔融,将其刺伤。
孔融年愈五十,身体并不康健,遇刺又染疫,强撑了几天,终于死去了。
今晚,曹无借孔融的死,把军中要职全部喊来,为孔融送行,也为明天大战做最后的准备。
孔融曾为少府,位列九卿,是站在大汉官场最顶端的人之一,资历和官职都足以配得上一场盛大的葬礼。
曹无端起酒杯,将那一杯玉酿撒到大船上,道:“太中大夫守北海,文教丽而罕于理,高明必为伟器,博闻强记,奇逸卓荦。所以这一杯,孤敬孔文举!”
一开始,众人心有异念,都以为“曹操”为太中大夫孔融治丧,是别有用心,现在见到“曹操”如此豁达,并不在乎孔融的多次顶撞,反而为其一生悲叹,众人都是心有戚戚,各自举杯撒在船上。
实则因为禁酒令在,众人杯中都是白水,只有曹无手中的才是酒酿。
禁酒令,却正是孔融极力反对的,此中曲折,又不如为外人道了。
曹无大声疾呼:“泰山其颓乎?梁木其坏乎?哲人其萎乎?”
三问出口,众多名士如中雷击,触景生情,五牙大舰上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哭声。
不管是自命不凡的名士,还是与孔融有旧的将军,想起孔融一生,治北海八年,功勋卓著,文章通达古今,生性结交宾客,可称一方大儒,却终究死在这里。
哭声阵阵,本来因为北地歌起而思乡的士兵们,反而因为五牙大舰上的这场葬礼,被吸引了注意力。
曹无见气氛烘托的差不多,手捏酒杯道:“请问诸将诸君,是谁杀了文举公?”
安排好的托儿杨修正涕泪横流,没反应过来。
静立曹无背后的许褚突然大声回应:“是江东贼!”
曹无默默给虎痴点了个赞,接着问道:“是谁横拦于长江,与天下大势为敌?”
这次反应过来的人多了起来,不少人道:“是江东贼!”
“是谁不奉天子,虎据六郡,割据扬州?”
“是江东贼!”
“孤欲携王师,明日与江东贼决一死战,诸将以为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