轧钢厂，保卫处，副处长办公室。
史钢铁几人走到办公室门口，
听到里面传来激烈的争吵。
几分钟后，
里面走出来一个怒气冲冲的黑脸汉子。
汉子看到史钢铁，朝他冷哼一声，显得很是厌恶。
倒是见到田科长的时候，勉强挤出了一个微笑当做打招呼。
然后便步履匆匆的离开了。
史钢铁对此不以为然，
带着张成飞几人径直走入办公室。
新上任半年的保卫处副处长方长阳，
看到田科长，张成飞一行终于到来，
慌忙示意他们坐下。
他给史钢铁使了个眼色，
后者立刻会意把办公室的门关好，上了锁。
看着史钢铁做完这一切，
方长阳才坐下，把请张成飞他们过来的初衷讲了一下。
原来是因为昨天仓库盘点，厂子里又丢了一批钢材，价值可能有将近五位数。
“自从我来了轧钢厂后，这里几乎每个月盘点，钢材的数量都对不上。”
“实不相瞒，这半年我是用尽了各种方法，使出浑身解数，始终没抓到盗窃钢材的人，所以只能求助你们......”
方长阳一边说，一边示意史钢铁给张成飞几人倒茶。
张成飞拿着笔记本，做着记录。
等他说完之后，抬头问道，
“方副处长，您确定是您来了之后，钢材才一直失窃的吗?以前一直正常？”
方长阳眼神一闪，但还是说道，“以前......也是不正常的。”
“据说有一年多了，杨厂长应该也为这个苦恼有一阵子了，所以我上任之后，他督促我一定要把这个案子办好。”
张成飞和田科长对视一眼。
所以说，
轧钢厂钢材失窃是个历史遗留问题。
厂长既然知道，厂保卫处也一定知道。
但之前，
他们派出所可是从没听到过消息。
要知道，
虽然工厂保卫科相当于是整个厂子的警察局，
但毕竟只是“相当”。
当他们有了处理不了得的问题的时候，
求助派出所是很正常的事情。
一年多了，
派出所一直没有得到消息，
那么就只有一种可能，
有人在压着这个消息，故意不让派出所知道！！！
而且这个人在保卫处的地位，应该很高。
最起码能掌控一定的话语权和决策权。
想到这里，
张成飞再次看向方副处，“方副科，既然失窃这么久，之前轧钢厂为什么不报案？”
方长阳叹了口气，“我来之后也问过，但之前管事儿的陈副处说，他们一直在调查，不需要麻烦派出所。”
张成飞仔细的看着他的神态。
这人既然能坐到副处长的位置，肯定不是个绣花枕头。
自己能想到的，他也能想到。
他死咬着这案子六个月，
现在又求助警方，
还当着自己和田科长说了这样一番话，是摆明了要动某些人的蛋糕了。
而且还疑似得到了厂子一把手，杨厂长的支持。
张成飞不禁感叹一句，
轧钢厂内部的领导层，看起来也是暗潮涌动啊！
不过这跟他们没关系，
他们是警察，
既然有人报警，那就调查案件，找出罪犯才是正事儿。
而且这次的案子一看就大，他还挺期待奖励的内容的。
张成飞把带来的几个警员分配去仓库，车间，后勤，会计等地方走访，问询。
自己则是又问了方长阳几个问题，和他们之前的调查进度。
方长阳很配合，
直接让史钢铁把之前的调查笔记都给了张成飞。
张成飞大致翻了下，
发现这六个月方长阳还真做了不少工作，也想了很多办法。
但却一直毫无所获。
这本身就是不正常的。
俗话说，凡走过必留下痕迹。
如此缜密的侦查下，还能找不到丝毫线索。
或者是对方的智商，作案手法已经神乎其神。
或者就是，
对方提前知道了方长阳的一切行动，
方长阳已经怀疑陈副处长，
自然不会让他已经锁定的陈副处长的人参与自己的行动。
可消息还是泄露了。
这说明，
陈副处长的人，比他们想的还要多。
张成飞合上笔记本，点燃一支烟，
“方副处，您既然想调查这个案子，为什么又要大张旗鼓的把我们请过来呢？”
这样做，
不是给了内鬼通风报信的机会吗？
方长阳苦笑，
“你以为我不请你们过来，暗中自己去派出所报案，就能封锁消息吗？”
之前几个月，
他有好几次行动都是自以为隐蔽的，
结果呢？
屌用没有！！
所以他已经放弃做地下工作了。
“而且，即便我偷偷去报案，接下来你们还要在厂子里调查，取证，走访......”
“反正不管怎么样，对方都会知道。”
张成飞点点头，明白了他的意思。
---反正瞒不住，干脆直接摊开来。
张成飞和田科长把该问的都问了之后，
两人心中其实有了大概的逻辑。
田科长和张成飞起身准备离开，
方长阳将两人送到了办公楼下。
中间和不少保卫处的人员都打了个照面。
大家见到田科长，都打着招呼，寒暄着。
跟左右逢源的田科长比起来，
张成飞和方长阳跟两个透明人似的。
在办公楼下，与方长阳分开后，
田科长和张成飞两人一路无言，
到了没人的地方，
田科长看向张成飞，“张副科，说说你的想法。”
张成飞沉吟片刻，把自己脑海中所想大概说了一遍。
盗窃数额，金额如此巨大。
显然不是一个人能做到的，更像是团伙作案。
而且对方能在保卫处插入人手，这个人手还能捂着失窃一年的盖子。
必定是个职位不低的领导，极有可能是陈副处长。
能指挥保卫处副处长的人，想必也是轧钢厂的高层。
当然，这里有个争议就是，
也许对方没什么高职务，
只是拿钱砸陈副处长，把他砸的成了自己团伙的保护伞。
但不管怎么说，
团伙作案，保卫处内鬼是领导（陈副处），
这两点是可以确认的。
田科长点点头，张成飞说的和他想的一样。
但不是全部。
他鼓励般的看向张成飞，“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有。”张成飞说道，
“我们知道的这些，方副处长其实也知道，甚至于他可能已经锁定了不止陈副处长一个目标，只是苦于没有证据，无法扳倒这棵大树。”
“他找我们来，其实是帮他和杨厂长扫除障碍的。”
田科长满意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好小子，观察的很仔细。我再帮你补充一点。”
“保卫处除了史钢铁，其他人并不是很买方长阳的账。”
--方长阳再是新来的，
大小也是副处长，保卫处二把手。
但却连普通队员都没把他当根葱。
这证明了，保卫处很有可能已经被陈副处打造了了铁桶。
方长阳是被杨厂长插入铁桶的一根钉子，
在大家看来，虽然恶心，但也不足为惧。
所以根本不买他的账。
但是，
“一个拥有着上百人的部门，是靠什么才能成为铁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