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行吧。”陈星河回答道,举起啤酒罐跟小严老师干了个杯,又接着喝了一口。
酒过三巡,陈星河白皙的脸上泛起一抹薄红,他举着啤酒罐对小严老师道:“严班,谢谢你这三年来、一直对我的照顾。话不多说,都在酒里。”
小严老师喝得也不少,面色酡红,对着陈星河呵呵一笑道:“傻孩子,你严老师我当年也是家庭出变故,差点初中毕业就要辍学了。后来也是遇到了好老师,一路资助我,最后才考上大学的。”
“几年前我应聘上C中的老师之后,回了趟家乡,想要把这个好消息分享给恩师,才听说半年前他已经因为肝癌去世了…三年前看到你,仿佛像是看到了当年的我自己。照顾你也是继承了恩师的遗志,我想老师在天之灵,一定也是认可我这么做的。”小严老师说着,眼圈也渐渐泛了红。
陈星河晃了晃啤酒罐里所剩不多的酒,看着坐在对面的小严老师郑重说道:“严班,你的老师一定以你为骄傲,我希望有一天也能让你以我为傲。干!”
“干!”两人同时饮尽了啤酒罐里剩余的酒。
陈星河即将出发去上大学,许久没有露面的姨妈和姨父也回来了一趟。
因为陈星河考上了A大,姨妈和姨父对他的态度还算客气。他们请陈星河吃了顿饭,硬给他塞了两千块钱作为路费,然后支支吾吾告诉陈星河,老房子拆迁在即,以后他就不能再住了。
陈星河只是淡淡一笑,说道:“好。”
出发当天,慧姨来给陈星河送行。慧姨带了一套新被褥,她一边麻利地把被褥塞到陈星河的大行李箱内,一边道:“A大在北方,冬天冷得很,被褥一定要蓬松保暖,盖着才舒服…”
陈星河把慧姨当自家长辈,听她念叨,只觉得心里暖暖的,难得地乖巧道:“好的慧姨,我知道啦。”
慧姨一直把陈星河送上了火车,隔着车窗同他絮叨。很快列车即将发车了,慧姨朝陈星河直挥手,来回反复道:“星仔,保重身体啊!”
火车开动了。陈星河趴在车窗玻璃上,眼看着慧姨那瘦小佝偻的背影渐渐远去,有泪从不轻弹的他,却忍不住眼泪“哗”地一下淌了下来。
即将挥别生活了十八年的家乡,陈星河心绪翻涌,酸甜苦辣的滋味都在心尖上翻滚了一遍。
*
坐了一天一夜的绿皮车,第二天一早,陈星河终于抵达了A大所在的城市。
夏日的余温还在,然而北方已经逐渐凉爽的风,吹散了陈星河心头的一丝燥热,令他感到心旷神怡。
陈星河拖着行李出了地铁站,走在去A大的路上,途中刚好经过一段居民楼密集的老街。晨练结束的老人们在遛弯;背着书包系着红领巾的孩子们嘻嘻哈哈地奔跑笑闹;遛狗的年轻人在路上遇到熟悉的狗,狗和狗亲密玩耍,狗主人之间也热情地交谈起来。
老街两旁林立着各色早点摊,此刻飘来一阵风,将食物诱人的香气,都送到了陈星河的鼻子里。
陈星河的上一顿还是昨天傍晚,在火车上吃了一碗泡面。此刻一闻到空气中的香气,他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的肚子早就饿得“咕咕”叫了。
陈星河选了一个人不太多的早点摊,要了一个热气腾腾的大肉包和一碗豆浆,坐在摊主提供的小马扎上,长腿一伸,边吃边感受着这座城市的烟火气。
虽然与这座城市只是初次照面,他感觉自己已经喜欢上了这里的热闹和活力。
吃好早饭,陈星河拖着行李箱继续前行,终于抵达了A大校门口。
A大作为百年老校,连校门都显得典雅古朴、巍峨庄重,见证着这所名校曾经经历过的风风雨雨。
此时的校门口已经拉起了“热烈欢迎新同学”的横幅。走进校园,只见不同学院都在道路两边设立了服务摊位,学长学姐们身穿志愿者的服装,热情地为新生们指路、搬行李,耐心地解答新生们的各类问题。
陈星河拖着行李,一路走到计算机学院的摊位前。摊位里有两个男生,其中一个戴着黑框眼镜的男生正低头捧着一本《算法导论》,聚精会神地着。另一个站着的男生,理着平头,看见陈星河便笑着招手打起招呼来:“同学你好,是来新生报道的吧?我们是计算机系大二的,欢迎欢迎。”
说着,平头男转头拍了拍眼镜男的肩膀道:“思有,姜涛学长刚带一个新生走了,这个新生要不你带一下去报道呗。”
眼镜男的注意力被从书本里拉出来,他有些没好气地回道:“诶呀我刚看到随机算法这一章,内容精彩着呢,这个新生要不你带一下?待会儿来下一个新生,我来带。”
“好吧”,平头男也不生气,转头对陈星河笑道:“看你大包小包的,累了吧,来我帮你拿行李。”
两人一路走到新生报道区,陈星河顺利报道完、领了校园卡,平头男又陪着陈星河去办理宿舍入住。
陈星河来得早,办理入住的队伍并不长,很快便排到了陈星河。办理好登记手续,宿管阿姨递给陈星河一把钥匙道:“306,楼梯上去右拐第二间就是。”
陈星河提着行李,转头对平头男道:“学长,你去忙吧,我自己上去就行。”
“也不差这一会儿,我帮你把行李搬上去。”平头男说着,扛起陈星河装了被褥的大行李箱,大步迈上了楼梯。
到了306门口,平头男放下行李箱,拍了拍手上的灰尘道:“我接着去接别的新生啦,学弟,恭喜你正式开启大学生涯,祝你未来一切顺利!”
“谢谢学长。”陈星河微笑道。
平头男回了句“不客气”,朝陈星河挥了挥手,便急匆匆下楼梯,转角消失不见了。
陈星河拿着刚刚领到的宿舍钥匙,打开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