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天爷,怎么会搞成这个样子……”阿桑虽然知道叶清让的身份,却还是忍不住惊呼。
阿桑不是一个会轻易感动的人,可同样身为女人,她也有自己的孩子,看到季溏心这样,也会动恻隐之心。
伤口本身的创面是不算大的,但是因为被雨水泡,加走路以及其它活动,加大了创面的面积。
“我先消毒缝两针,你帮我拿酒精过来。”阿桑说着已经朝叶清让伸出了手。
叶清让瞥了一眼她带进来的银色医药箱,蹲下打开上面的扣,从里面翻出了写着酒精字样的瓶子。
“给。”
阿桑接过来拧开,对准伤口便浇了下去。
昏迷中的季溏心本能的低呼了声,人虽然发烧迷糊过去了,但神经还是敏感的,这一浇,痛得她腿都在微微痉挛。
紧接着,阿桑将需要用的缝合工具一一烧火消毒,当她准备下手的时候,手腕却忽然被人攥住。
男人极具压迫性的目光落下来,“这就好了?”
阿桑知道他想说什么,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环境就是这样,没法要求太多。”
他们是在简陋的宅子,而不是在设备齐全的医院,就连镇上的卫生所条件都比不上。
消毒?
有酒精就不错了,就是现在没有,也只能是用清水冲,硬着头皮缝合!
叶清让紧紧闭了下眼睛,再睁开时已经多了几分理智,松开手默认阿桑的治疗。
锋利细小的针头穿过她的皮肤,离开,进入,再次离开,再次进入……反反复复了好几次才结束,而叶清让眼睛都没眨一下,无比清晰的目睹了全程。
他见过无数狠心的男人,为了逃命不惜自残,没钱还债剁掉手指,被仇家追杀,跳下悬崖。
可女人中,他只见过这一个。
该是多想离开,才能对自己下这么狠的手,看着那排蜿蜒狰狞的针线,叶清让脸色越来越沉,说不出是因为她的逃跑,还是别的。
伤口缝合止血后,阿桑立刻替她检查腹中孩子的情况。
不知是不是出于做母亲的本能,刚才缝针都没有挣扎的人,却在她伸手掀开她身上衣服时,挡了过来。
抬眼看去,人还没清醒,那双柔弱的手臂因为太冷而微微颤栗着,却像是汇聚了全身的力气。
阿桑轻轻将她手扫开,将简陋的仪器连接到她隆.起的肚子上,看着手中显示器上变动的线条和数据,脸色十分严肃。
“情况不是很好,孩子现在的心跳很微弱,如果不能去医院的话,流产会让大人和孩子都陷入生命危险。”
叶清让在听到生命危险这四个字时,眉头猛然皱紧,伸手扯过阿桑的领子,用力拽过来,“我说了,人救过来,你安全离开,如果不能,你就给她陪葬。”
阿桑看着眼前情绪激动的男人,这样的表现,也并非全然都不在乎,可既然在乎,为什么还搞成这样?
阿桑并没有继续深究其中原因,叶清让这样身份的男人,绝对不是她可以随便揣测的。
“就算我死了,她也不会起死回生。”她深吸一口气,将视线放在季溏心身上,“我试一试。”
叶清让这才松手,“好好看,这关乎你的小命。”
……
与此同时,身在扁育村的戚嵘正在综合这些天在扁育村排查的情况。
“戚总,会不会是情报有误,按说村子里来一个外人,不可能这么多天都没有消息。”随行的警员杜力,有些泄气的看着桌上的照片,“就算找不到人,也该有点痕迹吧?”
他在警队里一直都是负责前期侦查的行动,就以他的经验来看,叶清让不像是进入村子的样子。
戚嵘一双眼睛紧盯着墙上的地图,以扁育村为中心到旁边的各个乡镇,都被他用红色的线标注出来。
“除了这里,他没有更好的落脚点。”
“可是万一他没有选择这里呢?”
“除非他不想离开J市,选择别的地方等待他的只有天罗地网,叶清让那样的人,只要有一点希望,他都不会放弃。”
话音落下,两人陷入沉思,找不到叶清让的踪迹,又吃准了他会选择这里逃生,线索再次陷入死胡同。
就在此时,站在桌子旁边的戚嵘忽然一阵心绞痛。
开始一下像是针扎,紧接着,那小小泛开的疼痛加剧数倍,像是有人拿着锤子敲在他胸口,疼的他捂住胸口,弯下了腰。
杜力见状有些忧虑的扶住男人的胳膊,“戚总,没事吧?”
来扁育村这么多天,他们都没闲着,昼伏夜出,晚上摸排,白天才能短暂的休息一下。
可戚嵘就连白天都保持着高度清醒,一刻不停的联系案件的各部分负责人员,一天下来睡觉时间也就三个多小时。
戚嵘额头溢出冷汗,他想说没事,可疼痛感让他发不出声音,那种揪紧了往死里拧的感觉,连带着他的每一根神经都在痛。
或许是痛到极致,眼前忽然闪过季溏心的模样,她满脸泪水向他呼救的模样……
“心心……”
他声音沙哑的不像话,杜力没听清,凑近几分,“什么?”
“心心,她在等我……”
这下,杜力终于听清了,却也被这话里的深情染红了眼眶。
从人质被俘一直到现在,他都是跟着案件在行动的,戚嵘作为家属,他并不是警队里的人,却一直都在付出所有的提供帮助和线索。
他身份尊贵,完全没必要亲力亲为,只要动动嘴皮就有无数人肯为他冲锋陷阵,这样自残式的高强度工作,只为了能够早点救回他的太太。
这份感情,令人为之动容,哪怕作为旁观者都心生敬佩。
“戚总,人一定会找到的,我们现在已经锁定了位置,他跑不了了。”
杜力尽力去安抚这个快要崩溃的男人,可戚嵘却听不进去,他满心都是季溏心此时的状况。
心口的疼痛一阵盖过一阵,无限叠加着,像是一种心电感应,昭示着她此时正在遭遇不好的事情。
撑在桌角的手死死紧握,手背上的血管这青筋像是一根根埋入身体的细管,可怕的贲张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