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语气已经近乎乞求,可对方却根本不在意,“我没有给你活路吗?你是我劫持走的人质,我把你完整的,活着,带到这里来,你应该感恩上帝。”
季溏心听到‘完整的’三个字从他嘴巴里说出来,浑身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脑海中不自觉地浮现出新闻上,那些被犯罪分子伤害的不成样子的画面,顿时一阵恶心。
她生生忍住,脸色苍白的对上那道锋利的目光,“我从来都没想过伤害你,就当做是我们认识一场,你跟戚嵘之间的恩恩怨怨都与我无关,我只想活下去而已。”
这话说的有多违心,只有她自己知道。
处境越是危机,她就越担心戚嵘的行动,但为了缓和叶清让的情绪,她只能这样说。
努力的将自己跟戚嵘撇清,这样的做法似乎可以很好的取悦对方变态的心理。
事实证明,季溏心赌对了,因为下一秒叶清让又重新蹲了下来。
“跟你无关?上一次,你可不是这么说的。”
心思缜密阴险,他绝对不会轻易相信自己的说辞。
季溏心几乎将这辈子全部演技都用在了此刻,她笑了下,异常决绝,像是决心上场的女战士,“我想过了,之所以会遭受今天这一切,其实都是因为他,如果他有能力保护我,我也不会被绑到这里来,我是爱他,可也不得不现实一点,跟他比起来,我更希望肚子里的孩子能够平安出生。”
要想让对方打消疑虑,只靠解释是行不通的,一定要有另外某种因素,让他作为参考,权衡掂量。
而这个参考,她拿出了肚子里的孩子作为说辞。
女性本弱,为母则刚,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在这里依旧适用。
在叶清让招呼来身后的男人替她解开铐子时,季溏心第一次庆幸自己是怀孕的,否则这一关,还不知道要怎么演过去。
“阿肯,盯紧了,人要是丢了,我饶不了你。”叶清让语气狠厉的吩咐手下,但视线却一直都停留在季溏心的脸上。
她这才知道,原来这一路随行的男人叫阿肯。
像是阿坤一样,简单的两个字,甚至没有任何含义,就仅仅是一个称呼而已,他们这些人似乎都没有自己真实的姓名。
不过想来也是,有谁会用自己的真名字做这个,亦或者,颠沛流离刀尖舔血的生活过了这么久,早就忘却了自己的真名字。
不过这一切,都不是她应该担心的。
同情敌人,就是对自己最大的残忍,这一点,季溏心还是明白的。
她的处境不必任何一个人轻松,所以有这个时间,不如好好的想一想怎么应对接下来的日子。
——
而在季溏心所在的宅子的二十公里外,戚嵘一行三人刚刚结束了一晚上的搜查,他们趁着夜黑人静的时候摸排了村子的情况。
一来是为了掌握村子里的各个地势和位置,在发生意外时能够有效的逃脱,二来,最主要的也是想要找到外人进入的痕迹,推断出季溏心现在所在的位置。
只可惜他们除了村子里的本地人,没有看到任何外地人的身影,而且也没有发现一处可以停留的住宅。
回到院子的时候,戚嵘眉头皱的很紧,在跟冯远征说明了大致情况之后,他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怎么都睡不着。
最终,还是放弃休息,起床坐在简陋的桌子前,仔细的研究着村子的结构图。
扁育村作为连个港口城市之间的一个县级市下属的乡镇村落,因为靠海的关系,所以这边的民风都是以宗族为主。
村子内部的房屋住宅均没有任何的门牌,而且家家户户之间的建筑风格十分相似,有很多亲吻楼,像是他们第一次进入的人,很容易迷路不说,就算方向感极强,也会对这些外形甚为相似的住宅产生疑惑。
最起码经过一整夜的摸排,哪一家是当地村民所居住的,哪一家是有可能藏匿着叶清让等人的,他们根本没有头绪,也没有任何的发现。
“要不直接带人进去突击?”
冯远征的提议还在耳边回响,这对无比焦急迫切想要找到季溏心的戚嵘来说,简直就像是一道魔音。
他必须调动自己所有的理智才能克制住脑海中的那股冲动。
“不行,万一打草惊蛇,人找不到,叶清让一伙会再次转移。”
至于转移之后,下一次确定对方的位置是多久,很难说。
现在好不容易确定了范围,一个轻举妄动就会再一次陷入僵局,回到原点,这是戚嵘最不想看到的。
虽然还没有看到季溏心人,但是起码他们知道范围在哪里,找到只是时间问题,如果再一次将叶清让一伙人逼走,事倍功半。
接下来需要无比谨慎的侦查,对于村子的情况,还有村民们的生活习惯,在不能暴露自己身份的前提下,还要掌握对方的动向很难。
戚嵘目不转睛的盯着桌上的地图,看着无数条只能通过三轮车的狭窄小路,还有各种外形极为相似的楼院,只能劝自己冷静。
而在J市等上级安排和调查结果的冯远征也没闲着,他跟戚嵘不一样,不是自有人员,一切行动都需要听从安排。
但他还是想要尽可能的多做一点事情,于是,在戚嵘走的第三天,他特意去了一趟监狱,会了一下服刑中的季景然。
冯远征先一步到达会面室,倒不是跟季溏心一样隔着一面玻璃,而是直接面对面的坐在桌子的另外一侧,没有任何的阻隔。
十分钟后,狱警押着季景然出现在门口,还没等人走进来就听到了特别刺耳的铁链声。
季景然带着手铐,脚镣进入会面室,身上穿着清一色的狱服,头发剃成短寸头,跟每一个在里面服刑的人一样。
短短不到半年的时间,原本他身上那股子凌厉的气势已经全部削减,脊背微微佝偻着,整个人像是老了十岁。
他后脑勺靠近脖子的部分,甚至生出不少白发,如果不看脸完全想象不到只是一个不到三十岁的青年,俨然一副四十多岁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