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嵘今晚的饭局之后,他回国的消息算是公开,戚国峰那边让他回了一趟戚风集团总部,毕竟这么长时间没露面,还是要出面一下,将那些传闻击破。
这次Y国的任务是全部保密的,所以那天聚会为了避嫌冯远征便没来参加。
季景然在见过季溏心之后,整个人都萎靡不振,虽然口风不像之前一样严密,却也没主动招供,心里在反复的动摇。
什么样的方法冯远征都用过了,却依旧换不来一丝有价值的线索,眼看着时间一点点拖下去,终于,赵局和他还是打算放弃了。
或许,这次的行动就只能终止在季景然这一关了,虽然遗憾,却也只能如此。
冯远征是忿忿不平的,总是觉得戚嵘的牺牲应该或着更大的价值,为此赵局给他做了很多思想工作。
于是,在三天后准备结束审讯移交法院时,警局却迎来了一个意外的客人。
冯远征推门进入办公室,看到坐在赵局对面的戚嵘时,吓了一跳,“戚嵘?你怎么在这儿?”
经历过生死战之后,冯远征跟戚嵘的关系早就突破了普通同事关系,而纳入朋友这个范畴,因此称呼也从戚总变成了直呼其名。
戚嵘没有任何不适,扬了扬下巴,“找你。”
“……我?”
赵局看着两人之间的互动,心里也喜滋滋的,冯远征跟他不是一个竞争层面上的,所以手下得到戚嵘的认可,他也很高兴。
“远征吧,过来坐吧,戚总今天过来是有事情要说。”
赵局从来都没喊过他的单名,每次都是连名带姓的喊,此时猛不丁的一喊,冯远征心里还有点发毛。
难道是他最近犯什么事了?
没有啊,他一直都紧盯着季景然,老实的不能再老实了!
于是,怀抱着忐忑的心情,冯远征加入了两人的谈话,不过很快他便明白戚嵘这次来的目的。
“赵局,我要见一下季景然。”
戚嵘开门见山,一点都不磨叽,他亲自参与了行动,不管从哪个层面上来说,见季景然一面都是可以的。
但理由,赵局还是要问清楚,“戚总,任务已经结束了,您没有必要再见这种人了。”
“任务还没结束。”谁知,戚嵘却不这么认为,“还有很多事情他没交代。”
闻言,冯远征不禁皱起眉头,“我们已经对他进行了很长时间的审问,什么方法都用过了,包括你太太也来了,都没效果。”
戚嵘听了却冷嗤了声,“我来,他一定会说。”
“为什么?你有什么方法?”
“没有方法。”戚嵘挑眉,桀骜的气息慢慢显露出来,他抬手指了指自己的脸,“我活着回来,就是对他最大的刺激。”
——
警局最尽头的关押室内,不足五平米的房间,四处都是墙壁,除了门之外连个窗户都没有。
季景然已经有五天没有睡觉了,脸色苍白,嘴唇干裂,头发乱七八糟,胡茬冒出来不少,此时浑身上下的骨头都像是散了架一样。
先前那个气质彬彬的男人已经荡然无存,哪怕是季伟看到他现在这副模样,也认不出来了吧。
此时,他坐在房间里唯一一张椅子上,极度的疲惫,眼睛一闭就能睡着。
就在他浑浑噩噩时,身后大门再一次被打开,脚步声响起,他却连回头的力气都没有。
“带走!”
季景然任凭两名警员一左一右的架起他的身体,不知道去哪儿,但即将面临的估计还是无休止的审询。
只是他没想到,这一次审询他的对象不是冯远征,也不是其他人,而是一个他非常熟悉亦非常憎恶的熟悉面孔。
季景然几乎是被人放在椅子上的,当他强撑着力气抬起眼皮,看清坐在自己对面的人是谁时,忽然像是被注入了强心针,整个人都紧绷起来。
还没说一句话,呼吸已经乱了。
他喘着粗气瞪大眼睛看着对方,这张脸就算是化成灰他都认得!
在Y国遭遇的一切像是幻灯片一样,清晰无比的从眼前闪过,那一场只属于两个人的混乱缠斗,即便过去数月,他依旧记得所有细节。
他伤的不轻,戚嵘比他更加严重,所以这次落网,季景然理所应当的认为,戚嵘是绝对回不来的,他下手那么重,不死也残,最起码不会像是正常人一样。
这是他落网唯一的安慰,他得不到季溏心也不忍心毁了,但他可以毁了另外一个人。
带着这一丝丝变态似的安慰,他苟活到了现在,咬牙撑到了现在,可是本应该躺在异国医院的男人,此时却安然无恙的坐在了自己面前。
这样的冲击不亚于一颗核弹,季景然在看到他的当下内心已经崩溃了,剩下的只有强撑。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他咆哮着从椅子上站起来,双手手腕上带着的手铐叮当作响。
很快,身后的警员按着他的肩头将人重新按回座椅。
相比起他的激动,戚嵘则淡定很多,他看到季景然的眼底不仅仅是震惊,还有恐惧,倒不是在恐惧他,而是恐惧自己这次落网的最后一点安慰也被剥夺。
但很可惜,他此行的目的就是来剥夺的。
“我为什么不会在这里?”男人低沉的嗓音响起,虽然不大却带着绝对的力度,每一个字都狠狠打击在季景然心头,“还是你觉得凭那些就能让我躺在医院一辈子?”
季景然难以置信的盯着这张脸,像是要把他看出一个窟窿似的,在确定了是戚嵘没错之后,他忽然低声笑起来。
“呵呵呵,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绝对不会这么轻易就死了!”他仰头看着头顶刺眼的白炽灯光,眼睛被刺激的浸润出泪水也全然不在意,“我当时就应该拼了命的捡起枪,在你的胸口狠狠的来上一发!”
“可惜你没做到。”说到Y国的种种,全然也并非没有一丝波澜,只不过强大的自控迫使他冷静下来。
没做到。
这三个字像是打在季景然脸上的巴掌,仿佛在告诉他自己是个loser的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