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四个字像是一块滚烫的烙铁狠狠印在了她心脏最柔软的地方，也像是一道特赦令，将她所有的罪全部洗清。
没有人知道她等了多久，判了多久，午夜梦回，多少次梦到过与他相见的场景，多少次在脑海中不断徘徊着想要诉说的话，可当这个男人站到身前，却一个字都想不起来了。
眼泪像是流不完，每次涨满眼眶她都快速擦去，生怕看不清这张熟悉的面容，舍不得将视线移开一秒。
视线所及全部都是他，再也分不出一点点的余地考虑其他。
想时间停止，想将生命留在这一刻，只是这样静静的看着，她已经心满意足。
戚嵘望着她沾满泪水的小脸，那双本该清澈好看的眼睛此时红肿不堪，就连衣领都被眼泪沾湿，氲成一片深色的痕迹。
她什么都没说，可所有的感情全部写在了眼底，那脆弱却又浓烈的爱意，让戚嵘心疼的喘不过气，比被季景然刺的那一刀还要痛。
喉结滚动，他往前迈进半步，伸手抚上那张柔嫩的面庞，掌心下肌肤滚烫，眼泪像是硫酸，灼烧着他的指尖。
再开口，声音像是被撕扯过，沙哑的不像话，“对不起，我来晚了。”
感受到男人轻柔的触碰，季溏心抬手一把攥住对方的手腕，星眸含水，折出来的光芒叫人心碎，“这……不是幻觉，我没看错吧，你真的回来了吗？”
毫无逻辑的话从她嘴中蹦出，每一个传进耳朵里都变成了对戚嵘的酷刑。
要多么思念，才能在他出现的时候误以为是幻觉？
戚嵘不敢深想，一想心就疼的像是要裂开一样，大掌将她粘湿在鬓角的发丝拨开，眼神缱绻恨不能与她融为一体，“是我，我活着回来了。”
这句话戚嵘已经在嘴边心尖嚼碎揉烂，为了这句话，他九死一生，命悬一线，可最终，他还是站到了她身前。
季溏心在他这句话中崩溃，哭的狼狈不堪，“你怎么才回来，知不知道我多担心！警局的人说你失踪了，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戚嵘眼底一片暖疼，宽厚的掌心落在她的肩头和后背，将人紧紧拥进怀里，感受到这小小的身躯，心里悬着的石头终于落地，“是我不好，让你一个人承受了这么多，对不起宝贝……”
巨大的惊喜过后，取而代之的后怕和怒意，这段时间所有的委屈，忧虑，害怕都变成对他的怨。
季溏心抬手不停的推拒着男人的胸膛，小小的拳头抵在他身上，“别碰我，你放手！你明明说过是出差的，却把我自己丢在这，混蛋，骗子！”
“是，我混蛋，我骗子，一切都是我的错！”戚嵘任凭她的拳头落在身上，别说生气了，恨不能她打的更用力一些。
她怀孕了，可整个人却比之前更加消瘦，不用想也知道这段日子对她来说有多么难熬。
说好要给她最好的生活，到头来却让她受了这么多的苦。
季溏心也没有玩笑，用力挣脱开男人的臂膀，站在离他两步之遥的低声，字字铸锭，“瞒着所有人一声不吭的跑到国外去，你以为我会感谢吗？他们说是因为我，你才参与了行动，知道你失踪，我是什么样的心情？每个夜晚，每个醒来的早晨，都无比的绝望迷茫，见到你的家人，愧疚自责的恨不能去死……”
说到这，她声音哽住，将堵在喉咙里的酸涩全部咽下，她指着自己的胸口，“你以为这是我想要的吗？凭什么要替我做决定，我从来都没想让你为我涉险！凭什么……”
一段话说完，身体里最后的力气也像是消耗干净，脚下的地面仿佛变的绵软起来，好不容易才站稳。
凭什么。
这三个字贯穿了她整个二十一年的人生，从以前到现在，生活都在朝着她不想的方向发展，受伤最多的是她，可老天连让她自怜自哀的资格都不给。
太辛苦了，即便用尽力气撑着，也过的太辛苦了。
失去了笑容，如今连哭都不敢放肆大声，只有在看到他的这一刻，那些隐忍在心底的情绪才敢全部倾泻。
她不想面对，没有力气面对了。
季溏心转身要走，戚嵘又怎会如愿，他拼上性命才来到这里，再也不允许她离开自己一步。
男人一个箭步冲上前，拉住她的手臂，从身后将人收进怀里，还没等开口，怀里的小人儿抬手往后顶了一下，好巧不巧戳中了他左胸的伤口。
“呃！”
一声闷哼从唇间溢出，季溏心立刻收了动作，不敢再继续用力，所有的埋怨都不及他的健康重要。
听到他不适的闷哼，几乎立刻下意识的开口问道，“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戚嵘本想说没事，可是一听到她紧张关切的语气，就势将人搂的更紧，“胸口受了点伤，还没完全好。”
季溏心哪里还顾得上生气，连忙转过身，视线紧盯着他的身体打量，“还没好？要不要去医院，刚刚怎么不说，我都不知道……”
男人神情在她一字一句中越发柔和，恨不能换成一滩温水将她包裹，“只要你能解气，这都不算什么。”
季溏心一听这话，眼眶立刻红了一圈，“你还这么说是不是？你明明知道我最在意的就是这些！”
她别的什么都不求，只希望任何人不要再因为自己受伤。
这样的打击，一次就足够，再也承受不来第二回。
戚嵘一把将她柔嫩的小手攥进掌心，见她不再像刚才一样抵触，这才缓缓开口解释，“我不知道去Y国这一趟会遭遇这么多的事情，本来想快点处理完就回来，没想到差点把命搭进去，手术和之后的康复耽误了很久，怕会有后遗症，不敢轻易联系你，也怕听到你的声音就再也坚持不下去，我比任何人都想要陪在你身边，对不起，让你一个人独自痛苦了这么久，也庆幸，我终于没有失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