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钧泽本来是打算沉默的,可现在却不得不开口,他深吸一口气,“戚嵘哥,你后悔这么对她了吧。”
后悔?
他想起今晚发生的一切,从在楼下焦急的等待开始,到进入屋子看见那通短信,确认了她想要离开的心思。
失去理智将她压在身下,女孩无比惊恐又厌恶的视线,刺激着他想要做的更狠一些,可当看到她埋首在枕间默默流泪的样子,那一刻,心软了,也后悔了,情绪那么突然的,毫无征兆的将他淹没。
他狼狈的将自己收整好逃离那间屋子,到底是害怕她出事,派了人在外面留心,有情况的话,他们会汇报。
他放纵自己,赢钱,喝酒,可一切都填不满心头那一块空缺,今晚搂着她发狠的时候,心里都是空的,彼此心灵不契合,做什么都白搭。
“你跟她之间到底是怎么回事?”叶钧泽没有继续喊‘小嫂子’,这种时候这样的称呼只会令他更加心痛。
戚嵘苦笑,“你还是不知道的好。”
在不认识她之前,他设计了一场阴谋,给了她最沉痛的一击,而她也丝毫不肯示弱,还了回来。
男人精致的面容写满了疲惫,叶钧泽除了陪他喝酒之外,什么都做不了。
感情的事情出了当事人,任何人都帮不上忙,这也是他惧怕感情的原因,没有谁能保证在感情中永远处于上风,爱情就是一场赌博,开始大家都觉得自己能赢。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眼看接近凌晨三点,叶钧泽掏出车钥匙,“很晚了,我送你回去。”
“没事,有林跃在。”戚嵘摆摆手,经过酒精的浸润,那双狠厉的眸子看起来柔和了些,“你走吧。”
叶钧泽了解他的性子,没有勉强,只是离开之前特意嘱咐了林跃,将人送到之后,务必要来通电话。
林跃等啊等,等到会所的人下班,等到外面天都快亮了,戚嵘终于从包间内走出来。
他本来坐在沙发上打盹,瞥见人影之后立刻站起身来,恭敬的喊了声,“戚总!”
戚嵘酒劲儿虽然下去不少,却没有完全清醒,人是有点晕的,他开口.交代的第一件事是关于季溏心的,“让警局那边盯紧季景然,还有,看好季溏心,把她列入出入境黑名单,没有我的允许,绝对不能让她离开J市。”
林跃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郑重点头应下,“是!”
——
戚嵘从出租屋离开很久之后,季溏心才从床上爬起来。
强撑着胳膊挪动到床边,穿上拖鞋才走了一步,浑身上下便传来一阵钝痛感,她本能的弯下身子,却看到散落一地的凌乱衣服。
看了一眼墙上挂着的表,凌晨三点半,距离他走已经过去好几个小时,可屋子里仿佛还残留着他留下的味道。
这样的气味是她无比熟悉却又在此时相当厌恶的,所以哪怕身体已经到了走一步就好像要撕裂一般的地步,她还是快步走到了窗边,将两扇窗户全部打开。
窗外冷风呼啸灌进来,她身上衣服很单薄,季溏心压根儿不在意,只希望一切跟他有关的东西全部消失,哪怕是属于那个人的气息。
恨透了,也恶心透了。
换做是任何一个意志力薄弱的人,或许都撑不过今晚,季溏心忽然觉得无比嘲讽,上天在她二十年的生命中,赋予了那么多的磨难,原来只是为了让她打起精神活下去吗?
他怎么就能下得了手?
看着窗外不远处的黑暗夜幕,夜色已深连万家灯火都熄灭了大半,看着那稀稀拉拉的透着光亮的窗户,她不停的劝慰自己——
你已经二十岁了,又不是十二岁,这些都不算什么的,生活就是这么不容易,已经决定离开了,这次就权当是将以前欠他的都还了,以后他们两清了。
风吹进眼底,眼眶红了一圈,却始终都流不出眼泪。
眼泪早已流干,在看到他决绝的转身离开时,这颗心就彻底不会跳动了。
季溏心抬起右手,轻轻的覆盖在左手上面,颤抖着慢慢的抚摸着自己,在这样一个寂静的深夜,能陪着她的人,也只有自己了。
不知道在窗边站了多久,看着远处天空从黑夜慢慢走向白昼,第一道阳光刺穿云层照耀下来时,她将窗户关上。
上半身几乎已经被冻的麻木,撑着一股气走到床头将手机从地上捡起来,
点开屏幕,入眼的第一条还是季景然昨晚发来的。
她应该感谢戚嵘,原本还没考虑清楚的事情,现在终于不用再纠结了,他推了她一把,让她有了不管付出多少代价都要离开的勇气。
季溏心直接拨了过去,早上六点钟,她无比清醒冷静的告诉电话那头的人,“我想好了,我要去Y国大学,随便哪一所,越快越好。”
季景然无比欣喜,几乎在当下就着人去办,他亲自给Y国大学那边通了电话,一切都非常顺利。
签证处的人他可以轻松搞定,除去大部分的神秘资金之外,他还有一笔钱是用来投资的,在Y国境内合法的渠道存入。
就在季景然准备好一切后,大使馆的人却忽然来了信息,说是季溏心的护照异常,已经被闲置出入境了。
这个消息让季景然有些意外,难道戚嵘已经察觉了他的动向,所以提前将她的护照限制了?
只有三天时间,今天过去就只剩下两天,季景然也坐不住了,一心想要带着季溏心一起离开,竟然直接联系了已经回到Y国的阿坤。
对方接到他的电话表现的非常谨慎,在季景然表明了自己的诉求之后,阿坤一字不落的转达给了大老板。
彼时,坐在别墅二楼阳台,欣赏着外面一大片白色罂粟花地的男人,正悠闲的喝着茶,听到阿坤的转述后不禁挑眉,“所以他是希望我能提供另外一本假护照,让自己的情人顶替?”
“是。”
男人先是笑,而后脸色慢慢冷下来,将手中的杯子放在桌上,‘砰’的一声响,不大不小,落在人心头上却足以产生动荡。
他起身回屋,留下冷漠的两个字,“愚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