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面对连姣的那份勇气全都没了,季溏心一遍遍的看着手里的报告,多想这一切不是真的,多想能找出一丝骗自己的借口。
可现实残忍的不给她任何空间,将一切血淋淋的现实摊开在她眼前,按着她的脑袋让她接受。
更残忍的是,绝非到了这个时刻,曾经的一切像是走马灯一样在眼前倒映——
“我对你而言没有任何价值,你为什么要娶我?”
“因为我需要一个妻子。”
……
“这么晚了你干什么去,姣姣是谁?”
“谁都不是,一个妹妹。”
……
“我妈的情况危急吗,鲜血还要继续吗?”
“只是为了预防万一,你别多想。”
……
“戚嵘,你爱我吗?”
“这颗心,只有你。”
……
看着手里的诊断记录,季溏心忽然轻轻笑起来,那些令她不安的疑问都在此时消失不见,变成了一根根锥心刺骨的针,刺穿她的皮肤深入血骨。
他多能骗她啊,竟然没有一句话是真的,从开始的那一刻开始就全都是为了另外一个女人。
季溏心你真蠢啊,蠢的到家了,被骗的团团转就差没把心挖出来给他看了,可惜人家不稀罕不领情啊!
抽她的血,慕白知道,他也知道,甚至连姣都知道,只有她自己一个人被蒙在鼓里,像个跳梁小丑一样,跟别人交心,以为所有都是为了自己。
戚嵘……
这个前一刻还被她放在心尖儿上的名字,想想都能笑出来的两个字,此时却像是至烈毒药侵蚀着她的五脏六腑。
明明说不通的事情那么,她却从来都不肯仔细去想一想,他说什么,她就信什么,他说他的心里只有她一个人,她就深信不疑,这样一个爱自己的人怎么会忍心伤害她呢?
可现实却叫她看清这一切,那么残忍的,通过另外一个女人的嘴巴,睡在自己身边,口口声声说着爱她的男人,却是日日夜夜片刻不停的算计着自己身上流淌着的血。
可怕吗?
季溏心不知道,她浑身都好冷好冷,心仿佛在慢慢硬化,抽疼着,仿佛再也好不起来了……
“阿嵘从来都没跟你说起过我吧,我们两个从高中就认识了,那时候情窦初开,感情都很纯粹,只不过后来我因为他受伤,一只眼睛看不到了,这是阿嵘一直以来都非常懊悔的,我去M国治疗,他当了兵,就因为我一句话,我说希望他以后可以保护我。”
“我们一起走过了十年,感情不是你能比的,况且他曾经答应过我的父母会照顾我一辈子,你现在还觉得他只把我当妹妹吗?那是骗你的,他怕你得知真相,没人能保住我的命!”
“他比你大十岁,什么样的事情没经历过,什么样的女人没见过,你真以为干干净净的女人没有别人吗?溏心妹妹,他是个男人,有需求的,我身体不好没法满足他,所以他找了你,因为你的家人不会保护你,因为你好哄好骗,你贱啊!”
连姣看着她一点点崩溃的样子,心里痛快无比,这段时间所有积压着的情绪全部都变成最恶毒的字眼投放到了她身上。
看着季溏心脚步虚浮的甚至都站不稳,连姣知道自己得逞了,像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她用这句话终结了季溏心所有的希望——
“这个世界从来都是残酷的,自始至终你都只是我们之间的一个道具而已,没有一个事业有成的男人会爱上一无所有的毛丫头,他不爱你,自始至终都没有爱过你!”
季溏心只觉得自己什么声音都听不到了,耳边回荡的只有四个字:他不爱你。
是啊,他若是真的爱她,他要是真的爱她,又怎么会瞒着她偷偷的去做这些事?
他是准备对自己动手了吧,演了这么久的戏终于累了,抽了她的血来为连姣治疗,之后是不是要将她一脚踢开,跟心爱的女人双宿双飞?
自始之终,他都没有考虑过她。
用唐如意来做借口,戚嵘,你真的好狠的心!
季溏心抬手抚着胸口的位置,慢慢揪紧那一片的衣服,心脏每跳动一下都带着她承受不了的重量。
为什么会这样?
如果她不来,不知道这些就好了,哪怕被欺骗被蒙在鼓里,什么都不知道的待在他身边也好……
她爱他入骨,卑微到尘埃里,宁可活在谎言中,也不愿亲耳听到这巨大又可怕的谎言。
季溏心手里还攥着没来得及给连姣的小刀,怕她的文件不好拆开,特意找了小刀,不成想这一面会改变了她整个世界。
薄薄的刀刃攥在手里,卡出一道深深地印子,连姣视线从上面淡淡扫过,眼底光芒闪了闪,带着一丝破釜沉舟的勇气。
“离开阿嵘吧,趁着他挑明之前,给自己留点尊严。”
离开?
季溏心视线看过去,这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别说的那么清高,难道你就不想要我的血?”
“我不想。”连姣想都不想的回绝,仅盯着她的目光像是要直直插进她的心脏,“我不想他为我做到这个地步,不想用他牺牲婚姻换来的血。”
牺牲婚姻,这四个字将季溏心所有的一切都打破了,如果连这都是骗局……
她低头,眼眶中蓄起的泪水翻滚而出,落在诊断记录上,鼓起最后一丝气力,“不,我要亲口听他说。”
是好是坏,是人是鬼,她都要亲自从那个人的嘴里听到。
她整个人的状态都有些涣散,手里攥着那几张纸便往外冲。
连姣没料到她竟然还抱着一丝希望,站起来堵在她面前,伸手想要将那份体检报告夺走,手还没来得及碰到便被季溏心一把推开。
踉跄中,连姣小腿撞到沙发角,眼看着人要倒下去,反手一把拽住她的胳膊。
季溏心满心的都是抽血的事情,根本无暇顾及别的,被她缠的心慌不已,用力甩手想要推开,不料对方却忽然借着这道力气直起身子,朝她掌心的裁纸刀凑了过来。
“小心!”